素儿虽然被分散了注意力,但有陆远之在,她自是不会贸然开口与之抢话的。
只听陆远之悠悠的说:“若他当真是爱慕美色之徒,那便散尽万金也不足以,若只是个幌子……那恐怕只是过来凑凑热闹罢了。”
说完,看向绮云,似乎在询问她以为如何。
绮云淡笑不语,“你若如此想的话,日后恐怕还有你意料之外的地方!”
随后便四下张望,准备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小坐。
只是眼下人头攒动,因为比赛还没开始,所以不管有没有帖子都能在这儿围观,待开始后才会有人前来清场,她身高上实在不占优势,高处的阁楼也早就被人提前定下了,自不必去问,一时之间还真没发现什么好地方,正有些发愁,觉得自己还是来的晚了,没占到好位置,便听见陆远之在一边说:
“我已定了包厢,主上请随我来。”
“当真?”绮云欣喜道。
见他含笑点头,立即便招呼着素儿准备跟他走。
相处的时日渐长,绮云也不似平常那般讲究,与陆远之更是渐渐亲厚起来。
前面,陆远之打头开路,跟两旁的人一一轻声道着借过,纵然身处于拥挤的人群当中,也依然保持着偏偏俊逸的风度,与周围满脸都写着兴奋和欲望的人想必,更显得纤尘不染。
也因为陆远之的缘故,两旁的人终于渐渐留意到他们三人,陆远之自是不必说,任谁看了也是一副贵人模样,中间的小公子虽然面相略有些平庸,但那双眼睛却剔透明亮,身上穿的锦缎更是一看便价值不菲,何况身后还跟着一名满脸肃穆仿佛生人勿近的小厮。
渐渐地,不必陆远之出声,人群便自动散开,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飘香坊牌坊下立着一名中年男子,正翘首以盼等待着各位贵客,见陆远之过来,当即便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一拜:“陆公子,您可算是来了,厢房早已为您准备好了!”
陆远之微微颔首,“烦请带路。”
那男子闻言不敢耽搁,又冲着绮云和素儿讨好一笑,随后才说了一句“请三位贵客随小人来!”而后转身往牌坊右侧一家青楼走。
飘香坊是上河街青楼汇集之处的入口,也正因为各家青楼里传出的香粉味道而得名,早前不过是只个标志性的牌坊,后来便成了此处的地名。
这家青楼能占据飘香坊打头的好位置,只怕人脉和手段都是极高的,里面的姑娘和环境想来也极为与众不同才是。
入了青楼,果然不见寻常的喧哗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客人们都还在外面看热闹,只听得阵阵琴音,也寻不见出处。
再往里走,入眼各处布置也十分雅致,若不是身在飘香坊,只怕绮云都要以为自己是上了哪家的茶楼!
中年男子招呼着她们直接往二楼上走,上了楼梯往左拐,珠帘后面便是一排排位置极佳的厢房,走廊里飘着淡淡的熏香味,沁人心脾。
行至第三间厢房,中年男子才停下,转身对着三人说:“请三位贵客入内。”
绮云侧头看了看门柱上挂着的“雅乐”牌子,上面还雕了几朵兰花,当真是雅致得很。
男子说着便掀开门帘,陆远之请绮云先行,于是她便当先踏脚进门,入目只见厢房当中摆了个檀木圆桌,上面放着些许水果糕点,周围立着几座瓷瓶,里面插着些许花卉,墙上挂着水墨画,往左边的房间走去,只见临窗摆着一张茶桌,对面珠帘后方放着琴台,中间立了个香炉,正袅袅生烟。
许是陆远之早有安排,那中年男子并未跟着一起进来,绮云看过之后,便转身对着陆远之说:“这青楼倒是雅致得很,和别处大不相同。”
“这么说来,主上以前也去过其他青楼?”陆远之却问。
绮云怔了怔,不想竟然说漏了嘴,不过倒是也没什么,爽快一笑,说道:“幼时好奇贪玩,什么地方没去过。”
“这是清馆,以艺取人,不过虽然是卖艺不卖身,但据说这里面的姑娘各个都身怀绝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分受人捧场。”陆远之并未与她较真,解释过后,便请她去窗边落座,“从这里刚好能看到整个大赛的场景。”
“恐怕萧楚玉也在哪个厢房当中,我们还得留意着动静,免得他走了却不知道。”绮云略探了探头,望着窗外的景象。
虽然他们所在的青楼是飘香坊打头第一家,但边上还有几家的厢房也是冲着这边的,今日若是要看花魁大赛的话,选他们周围的厢房便是最好的位置,以萧楚玉的身份和眼下的形势,他来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必定会找个幽静的地方,也免得万一被白岩国的人发现踪迹。
如此一想,绮云倒是觉得今日要和萧楚玉“偶遇”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了。
没准一不留神人便走了。
也只能寄希望于萧楚玉当真会力捧花魁,成为那打赏最多的客人。
绮云心中琢磨着,一面已经开始留意着楼下那紧密的人群,对面陆远之却已经坐下,动手摆弄起茶具来,不疾不徐的说:“知道主上要来,我已经派人在这附近各处盯着了,一旦发现萧楚玉便会立即传递信号,我们赶过去便是。”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来这青楼做什么?”绮云听完脱口便道。
她也不是没想过用这样的法子,但是因为一直没得到陆远之的消息,所以也没有提前部署,二来想着左右她也是要露面的,所以才想直接带着素儿过来看看能否遇到萧楚玉。
陆远之笑了笑,似乎被她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因为知道主上早有安排,所以远之便没有干涉,只是从旁协助罢了。”
……
到了这会儿,绮云终于知道,原来陆远之今日特意去找她不是为了陪她,而是为了让她知晓他的能力和态度,要她以后做事之前先与他商议!
她就奇怪,怎么她自己安排了之后他竟然一点意见都没有就跟过来了!
这样的心思,着实让绮云觉得有些难堪。
明面上她是主子,可实际,所有事情还是得看他的意思来么?
但即便明白了他这个意思,这会儿绮云也不可能生气动怒,自己乱了分寸。
是以将折扇往手心一拍,十分真切的说了一句:“还是你想的周到,日后若是有旁的事情你也别忘了像今日这般多多考虑,为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