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绮云睡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后便往床边瞧去,可那儿却空空荡荡,不但没有夏成轩的身影,就连昨夜他铺的褥子也一并被收了起来。
他躺在这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此时人却已经不在……绮云不禁有些愣神,片刻后,才翻身下床,一面唤了果儿一声。
果儿早已经算好她起床的时间,备了热水等在门外,听见她的声音立刻进来服侍她梳洗。
梳头的时候,绮云透过铜镜看着果儿略有些心事重重的侧脸,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这瞒不住事情的丫头开口问自己,便索性先说:“是不是因为我突然回来,你有些不明白我的想法了?”
果儿正为她挽发的手一顿,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才点了点头,而后说:“昨天赶过来的时候只顾着担心您受没受伤,也没细问莫尘,后来来到王府,看见您和王爷相处的模样,也不知该不该问了……”
“你什么时候也这般顾虑了,在我面前没有什么是你不能问的。”绮云先宽慰了一句。
“不是顾虑,是果儿觉得,不管小姐在哪里,只要能开开心心的,就都好。”果儿忙说。
“我知道。”绮云轻轻扬起嘴角,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虽然很多事情都没跟你细说过,但想来,这些日子你在旁听着我与陆远之的谈话,也多少了解了一些,现在回平王府,不但是因为昨日王爷救了我,让我对他有所改观,也是因为他愿意助我一起谋划。”
“小姐不必说这些,果儿也不在意小姐到底在做什么,只要能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就知足了……”果儿有些着急的说,这些日子,她看着素儿跟着小姐进进出出,许多事情小姐也只要素儿去办,时常觉得自己已经没了作用,不能帮上什么忙,生怕有一天自己会被小姐扔下。
没想到她会这样反应,绮云略一思量,才多少感觉到了一些缘由,拉过她的手说:“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
果儿的指尖微微颤抖着,虽然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没用,可绮云的话和眼神却仿佛有一种力量,让她不再那么惶恐。
梳妆好后,素儿也盯着厨房做好了早膳,一一传到偏厅,又去寝居里请绮云用膳。
绮云出了寝居的门,看见院中多了不少婢女,有的人在打扫院子,有的人在侍弄花草,有的人则守在廊下随时听后差遣。
众人见她出来,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寝居方向屈膝行礼。
整个熙芳楼竟然一如往常,全不然不似昨夜刚回来时那般冷清,乍看之下,绮云不禁有些恍惚,以为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王爷一早便下令解了熙芳楼的禁,这些人都是王府的老人了,家世清白,也有不少家生丫鬟,很是忠心可靠。”素儿看绮云有些怔然,便在一旁解释道。
果儿也说:“王爷还特意派了一支护卫队伍,专门驻守熙芳楼。”
驻守熙芳楼?
绮云听着怎么总有一种夏成轩怕她再瞧瞧跑了的意思?
没再多说什么,她转身往偏厅走,一入偏厅,却见夏成轩已经等候在餐桌旁,看她过来连忙上前相迎,“姝儿可算是醒了,看来昨夜睡得很是安稳。”
“王爷休息好了么?”想起他昨夜睡在地上,绮云下意识问。
夏成轩脸上的笑意顿时深了不少,知晓是王妃在关切自己,“和姝儿在一起自然很是踏实……只不过,却总在梦中听见姝儿唤我的名字,我想睁开眼来看看你,却怎么也睁不开,也不知,到底是梦境,还是真的?”
绮云一愣,随即便说:“定是王爷做了不该做的梦,昨日那般折腾,我早就疲累得紧,只怕睡得比王爷还要沉!”
说完,便兀自往餐桌走去,故意忽略掉夏成轩眼底里的戏虐,那故作正经的小脸上却难得添了一抹娇羞的淡粉色。
吃着早膳,绮云心中一直不能平静,后悔得紧,怎么昨夜看着夏成轩那般,竟然就心软了下来,还不由自主喊他的名字了!
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没有睡着,今日还拿这事情故意试探她!
夏成轩坐在她对面,看着她那般又是害羞又是气恼的模样,一边默不作声为她添菜,一边忍着脸上的笑意,纵然心中高兴得紧,可却是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只怕她当真恼羞成怒,自己又要遭罪。
用过早膳,夏成轩忽然提起要一起出府去游玩,绮云不应,正在夏成轩缠着她游说之时,青华忽然来报,说定远王世子萧楚玉前来拜访。
“本王现在不得空,有什么事让世子晚些时候再来吧。”夏成轩想也不想便说,眼下,他最要紧的事情便是趁热打铁,让王妃对自己全然敞开心扉!
那陆远之一看便没安好心,可王妃偏对他信任得紧,若是抓紧机会来日再因为什么事情惹了王妃不快,陆远之趁虚而入又将王妃带走可怎么办!
青华闻言,迟疑片刻才有些讪然的说:“王爷……世子说,是来找王妃的……”
“他知道我在这里?”这下倒是绮云有些好奇了,之前她一直都是以假面和萧楚玉见面,即便昨日着急之下露出了真声,也不至于让他看出自己身份才是啊。
夏成轩耸耸肩,“我没说。”
“先请世子去前院花厅坐着,我这就过去。”绮云想了想,直接吩咐青华。
青华又是迟疑,“属下拦不住……世子他,已经……”
“我已经来了!”门外,萧楚玉一身红袍拽地,上面用金线绣着暗纹,好不华丽妖冶,就连头上束发的玉冠也是精致非常,与寻常所喜欢的款式大相径庭。
“世子这是……已经入宫面圣过了?”绮云打量了一眼萧楚玉,这身装扮才是他平日里一惯的穿着风格,而且,若不是已经见了夏景烨,他必定不能这般大张旗鼓的现身,否则被言官进言弹劾也是一个秘密回朝阳城的重罪。
萧楚玉毫不客气,也不管夏成轩的脸臭不臭,直接就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一面还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才说:“是啊,刚刚从重华宫出来,这么多年不见,皇上越发威严英武了!”
“皇上在位几年,自然已经今非昔比。”夏成轩还不知道顾羽惜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听出萧楚玉语调中的嘲讽。
倒是绮云,又抬手为萧楚玉倒了一杯茶,说:“世子刚从重华宫出来就赶来王府,想来必定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