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玉端起茶杯,睨了绮云一眼,看她分明是个少女模样,生得很是乖巧可人,肤白若雪,唇如点樱,颇有倾城之姿,若不细看,当真找不到前两次见到的那个丑小子半分痕迹,唯独那双杏眼剔透内敛,仿佛一切世事皆了然于胸,与那人神情一般无二。
“不累不累,能见到平王妃的真容跑这一趟算不得什么!”他吊儿郎当的摆了摆手,这才低头继续喝茶。
如此言语,自然是怪绮云前两次见面都易了容。
夏成轩抬手往桌面上轻轻扣了扣,也拿起一只茶杯看了看,见绮云没有反应,只得悻悻的把玩在手中……
绮云顾着萧楚玉,自然是没瞧见夏成轩的动静。
“之前也并不是特意想要隐瞒世子,谁让世子行踪诡秘,唯独能在花魁大赛上才能让我有机可乘呢。”绮云笑着回了萧楚玉的话,既然他能上平王府来找自己便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若是再隐瞒什么反倒落了下乘。
见她目光磊落神色如常,萧楚玉也对她高看了一眼,忽而转了话头笑着说:
“说起来,如今我倒是理解了为何那日王爷一定要留你在厢房当中。”
夏成轩捏着茶杯的手一顿,看绮云微微垂下眼帘来,想她应是不喜继续谈这个话题,便对萧楚玉说:“世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即便萧楚玉身份也算贵重,他也有心拉拢,但也还不至于太放在眼中,便是没有萧楚玉,他也是有信心帮王妃复仇的,所以说话自然直接不少。
“自然是来看望王妃的。”萧楚玉却不与他直言,说着便又笑盈盈的打量起绮云来。
见他如此,夏成轩心中自然不爽,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磕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来,萧楚玉回眸看他,却不但不害怕,反而更加来了兴致,对着绮云说:“初见王妃时还曾经嫌弃王妃其貌平平,今日再看王妃真容,才觉得王妃果真是倾国倾城,风姿绰然,难怪王爷这般看顾得紧,昨日还冒着风险亲自去救王妃。”
“本王的王妃,自然应该本王来保护!”夏成轩想也不想便说,不禁回忆起昨日萧楚玉抱着王妃在林中奔走的情形,脸色越发的臭。
“听闻世子最喜欢美酒,难得世子今日过来,不如,王爷就把上次皇上派人送来的佳酿取出来,我们一起品一品?”绮云连忙插话,看夏成轩这般神色,只怕一不留声便把萧楚玉给得罪了,何况,萧楚玉入宫的时间也比她料想的要早,想来,多半是与顾羽惜的事情有关。
而她还来不及与夏成轩说顾羽惜的事情,以及自己对拉拢萧楚玉之事的谋划,眼下也不好贸然当着夏成轩的面来说这件事,想来萧楚玉心中也多有疑问,只因碍着夏成轩在此,所以才一直说这些不太相干的话。
“皇上御赐的佳酿想来必定非同寻常,王爷可别不舍得割爱!”萧楚玉立即领会了绮云的意思,看夏成轩沉着脸没反应,故意激了一句。
显然夏成轩心中也知晓绮云这是故意要将自己支走,否则,不过是取酒而已,她吩咐谁不行,却偏偏要让自己去!
他的视线在萧楚玉和绮云二人身上来回好几眼,直到绮云伸手悄悄在桌面下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终于心头一软,站起身来盯着萧楚玉说:“既然世子想喝,那今日本王便招待世子喝个够!”
我倒要看看你能喝多少!不把你喝得嘧啶大醉,定是不会让你出平王府的门!
心里如此恨声说了一通,夏成轩也不等萧楚玉反应过来,转身便出了偏厅,青华愣愣的看了看厅中的情形,又看了看自家王爷愤愤不平的背影,想了想,还是留在了熙芳楼,没跟上去找骂。
“我怎么觉得身上冷得慌……”
夏成轩走了好一会儿,萧楚玉才收回看着他背影的视线,夸张的抖了抖肩膀,俊美的脸庞上满是惊恐。
“王爷脾气是大了些,世子别与他一般见识。”绮云随口作答,自然知晓夏成轩因为自己把他支开的缘故而生了气。
“依我看,还是王妃要更胜一筹,竟然能将王爷收拾的如此服服帖帖!”萧楚玉笑了一声,即便这些年来不在朝阳城,可却也没少听闻夏成轩的事迹。
“世子心中有话不妨直说。”绮云神色淡然的看着萧楚玉,不但听出他话里有话,更是想着节省时间,最好能在夏成轩回来之前将顾羽惜的事情说个明白,也解除萧楚玉心中的疑虑。
“也好……”萧楚玉双眼微微一眯,眼中添了一抹怀疑,“在飘香坊时王妃说是羽惜的故人,还受了羽惜之托来带话给我,可是,昨夜我与羽惜见了面,她这些年并没有见过你,而且从前你们也没有见过面,你是生在朝阳城的相府小姐,至今不过十五岁,不但从来没有去过北城,更与夏景烨没有丝毫关系,根本不可能帮他谋划留下羽惜!”
萧楚玉是个明白人,也是个爽快人,虽然因为许多关系,他这些年来鲜少展露自己的城府,可事已至此,有些话还是说得越简单直接越好。
“有一事,或许实难自证,但,以世子的聪慧必定不难看出疑点……”绮云待他说完之后,才沉静开口,“我若真是一直被养在相府,大门不出的闺阁小姐,又怎会有人称我为主上,想来,世子已经去城南别院看过了,那里的人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看萧楚玉眼神放大了些许,似是被自己说中了他的忌惮,绮云又说:“可是他们为什么都听命于我?这其中的关系虽然世子不明,但也不难看出我并非这么简单,而且,世子也一定听说过平王娶了一个痴儿做王妃,可平王妃入平王府后却忽然因病得福,恢复了神智……我想,世子今日能来,许多与我相关的事情应该都已经查探清楚了才对。”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来,不然,即便你说中了羽惜被强留在此的原因,我也不会相信你。”萧楚玉直言道。
此前,他确实是仔仔细细的查过了平王顾静姝的生平,也确实如同绮云所说,心中的疑点只增不减,实在难以相信,为什么原本普通的女子,会在嫁入平王府后多了那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能力,不论是出口成诗,还是行事作风,就连那些暗中保护她的人,也都个个来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