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谁都知道皇上是已经大怒了,闫礼、高炎又怎么敢替皇后遮遮掩掩的,彼此相视一眼,避开皇后威胁、警告的目光,闫礼才战战兢兢地说:“回……回皇上的话,那日老奴随着高炎到朝凤殿的时候,就看到……看到……二殿下与……与容妃娘娘被拦在宫内,不少的宫女、太监拦着他们不让离开,皇后……皇后娘娘……”
闫礼说到这里,实在是不敢说下去了,一边瞟着皇后,一边看着燕帝,说话吞吞吐吐的。
“皇后如何了?”燕帝看了一旁面如菜色的皇后,燕帝的讥讽愈深。
“皇后……皇后娘娘调了禁军守在殿外,不让二殿下离开,二殿下身手又好,对抗间难免会有伤亡……”闫礼一说完,就低下了头,眼睛闭的紧紧的,一点都不敢看任何人。
可是即便他不愿意面对,周边那凌厉的目光始终像是在割他的肉,一块一块的让他生不如死。
说实话,那日他到的时候,看到朝凤殿死了那么多人,他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忍着将要呕吐的冲动,天知道他是废了多大得劲。
“嗬,皇后你倒是厉害了,调用禁军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燕帝面上了然,清冷一笑看着皇后没有丝毫顾忌的说:“将老二困在朝凤殿,你是想做什么?杀人呢还是……另有所图?”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皇后已经是乱了分寸,双膝跪地往燕帝的方向拼命地挪,扒着燕帝的腿,几乎称得上是痛哭流涕,“臣妾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挟持皇子啊皇上,请皇上明鉴!”
她在宫中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燕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上次无论是她将容妃带到朝凤殿,或者是殷逸凡第二日因病未曾上朝的原因,燕帝都是知道的,可即便是他知道,他没曾发一言,这才让她存了侥幸的心思……
“你的事情,咱们待会再说。”燕帝对她扔下这一句,脚一抬皇后的双手就被他躲开了,“现在先来说你们内廷司的实情,闫主司,朝凤殿一下子换了那么多人,可曾上报?”
“未……未曾……”闫礼心下一惊,想到当时皇后所说的话,“皇上,皇后娘娘不允老奴上报……”
“嗬,如今看来朕在这后宫的威慑竟然还不如皇后了?闫礼,你到底是给谁当的差?”燕帝怒极反笑,这么多的人的性命,竟然因为皇后的一句话,就不上报了?
“皇上,老奴知罪……”再多的辩驳也只是狡辩,闫礼跟了燕帝这么久,他不是不懂皇帝并不喜欢遇事拼命为自己辩解的人。
看到他如此轻易的就认了罪,皇帝的表情好了不少,随后再看向小太监问道:“那他又是什么情况?”
闫礼回身看了一眼跪在一边一动不动的小太监,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回皇上的话,赵……赵扬那日、老奴是看着他的尸体被人送出去的,怎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一个本应该死了的人,突然间出现在了大殿之上,谁又能不吃惊?
“你可确定他是赵扬?”席袁看了一眼燕帝,后者对他点了点头,席袁问道。
“回皇上的话,老奴不敢欺君,赵扬……赵扬是与高炎一起进宫的内侍,自小跟在老奴身边,皇后娘娘看他伶俐便要了去,老奴又怎么会不认识。”
闫礼此话一出,高炎顺势点了点头,皇帝倒是欣然的看着皇后,“皇后,朕也挺想知道……为何死了的人,又会出现在这里的。”
“皇上……”皇后的目光微闪,看着赵扬,又冲闫礼吼道:“闫主司,本宫与你向来无冤无仇,你今日为何与她人构陷于我?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赵扬分明已经死了,此人本宫与未曾相识,怎么就与本宫扯上了关系?”
事已至此,所有的事情她都不能认,她看得出来,皇帝对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认了之后,她就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皇后娘娘,就是借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构陷啊!”闫礼一边冲皇后说着,一边对皇帝说:“请皇上明查,赵扬入宫前身份什么的已经交代了清楚,若皇后娘娘说此人不是赵扬,皇上大可派人去他老家一趟,是不是赵扬,一问便知。”
“这倒是个好办法。”燕帝赞同道。
闻言,赵扬浑身在抖,偷偷的看了一眼皇后,奈何后者连个余光都不肯给他,想到家里的那些人,赵扬慌了,“皇……皇上,奴才愿意全都交代,还请皇上不要牵连奴才的家里人。”
要不是当初皇后用他家人做威胁的话,他宁死也不会愿意帮她做陷害皇子这种事情的,可未曾想事到最后,该死的人没有死,该有的结果也没有,也连累了家人……
“席袁,让闫主司他们回去吧。”燕帝并没有立即对赵扬的话做出反应,倒是先让闫礼离开……
席袁意会,走到闫礼的身边,送他出了大殿,嘱咐道:“闫主司也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咱们做奴才的,认清主子是谁才是正途,至于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是要放一放。”
“是是是,谢谢席公公提点。”闫礼连连应道,也是明白了皇上的不满,后宫的某些钱财交易,怕是已经让皇上起了整顿之心了。
“知道了就好,皇上现在没心思理你,你更要谨言慎行才是。”席袁也是看在共同处事多年的份上,才多说了两句。
“席公公……皇上是真的……”闫礼轻声询问道,想知道自己的事情是不是就这样过去了。
“好好做你的本分之事。”席袁应了一句,看到不远处向这边赶来的那个矫健的身影,匆匆跟闫礼说:“五殿下来了,闫主司还不想离开么?”
闫礼也是看到了那边的人,也未多话便离开了,席袁等殷逸辰走近,才迎他进了大殿。
殿内,还如同方才席袁离开的时候,一片静默,只有皇后时不时的抽泣声。
“儿臣拜见父皇,不止父皇宣儿臣前来所谓何事?”殷逸辰看到殿内跪倒在地的那抹身影,心中已然了解了大半。
燕帝微微扬了扬眉,看到他走过来,笑着说:“皇儿今日可算是心愿既成?”
父子俩之间测默契让他们不用多说便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殷逸辰投以感激的笑容,深深地福身道:“儿臣谢过父皇恩典。”
“你我父子二人,又何须多礼呢?”皇帝在诸多的糟心事中,难得地保持了笑容,“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说说昨日之事的。”
不是没有注意到跪在一边的那个太监,而是殷逸辰刻意忽略了他,“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父皇费心了。”
“雕虫小技”四个字一出,殷逸辰就感觉到有一抹怨恨的目光向他射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也对,雕虫小技罢了,确实不足以多想。”燕帝啧啧赞同道:“只不过还是要防备着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你的性子又不善于计较,难免会让人觉得有可乘之机。”
“儿臣谢父皇提点。”殷逸辰应道:“不过对于这次的事情,儿臣已经心里有数。”
“嗯,如此便好。”燕帝应道,看着小太监说:“你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吧,皇儿不是不讲理之人,你做的事情若情有可原,定然不会牵连他人。”
小太监脸上扬起一抹死灰复燃的光,欣喜若狂的他并没有看到在皇帝话落的时候,皇后脸上的面如死灰……
赵扬将一切都交代了,因为跟在皇后身边,皇后做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少,包括那两日皇后是如何对付殷逸凡母子的,以及是如何对付殷逸辰的。
那日皇后与容妃从晗园离开之后,皇后便将容妃留在了朝凤殿,虽说不是囚禁,可是与其差不多,二殿下来了之后,皇后并没有立即见他,反倒是让他在雪地里跪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早晨容妃不小心知道了消息,冲了出来以后二殿下已经几乎晕厥。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清冷的二殿下会对皇后娘娘言听计从,可是事实确实是那样。
容妃因为看到殷逸凡的样子而气得晕了过去,而后二殿下才像是变了一个人,清冷的气质不复,反倒是多了几抹凌厉,皇后当时可能也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才调了禁军,想要将他拿下,可是没想到的是,二殿下没事反倒是朝凤殿里面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皇后突然让人将他拿下,关进了密室,直到傍晚他才见到人,说是皇后娘娘的命令,让他在密室里呆几日。
当时他也没有多想,便呆着了,直到前天晚上,皇后才再次派了人去,将他带出,他出来以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皇后让他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引五殿下前去孤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