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袁,内廷司主事的应该还是闫礼吧。”听了小太监的话,皇帝并未追究其真假,看到席袁走进来,状似不知的问道。
“回皇上的话,确实是闫礼。”席袁走到他近旁,微微思索了片刻才说道。
“他手下似乎有一个叫做高炎的。”
“老奴记得不错的话,高炎是由闫礼从小带到大的,对其甚是信任,老奴……老奴倒是见过一次。”
“哦?你倒是还见过,说来听听。”皇帝像是将小太监给忘了,目光戏谑的看着席袁。
“实不相瞒陛下,高炎倒是个伶俐的孩子,前些日子……皇后娘娘那边出了问题,影响还是……较大的,最后还是那孩子当机立断调走了在场的那些人……”
“嗬,也是个长本事的。”皇帝冷笑出声,提起皇后他的目光迸发出的冷意,几乎让席袁胆战心惊。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后娘娘跟皇上的心结非但没有解开,反倒是越来越深了……
“皇上突然提起高炎,可是想宣他入殿?”席袁跟着燕帝多年,对于他的想法是在清楚不过的了。
“让他们二人都来吧,闫礼跟高炎。”燕帝思忖道:“对了,顺带去朝凤殿看看,皇后有没有回来,若是回来了……就让她别出去了。”
“……”闻言,席袁面上大惊,诧异显而易见,却还是稳着回道:“皇上,方才在沈相府中,旨意已经传到了,皇后娘娘说不定正往这边来,皇上也不见么?”
“没必要见了,她若是过来了,请她离开。”
“是,皇上。”席袁应道,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才离开。
皇后这次确实是碰了皇上的逆鳞了,这口谕相当于软禁了她,也希望这次以后,皇后娘娘可以长点教训……
席袁的考虑确实是对的,刚出了大殿,就看到了皇后的凤銮,想到方才皇上的口谕,席袁自己也没有出面,跟殿外的禁军吩咐了声,就往内廷司的方向去了。
到内廷司的时候,高炎正跟着闫礼要出去,就碰到了刚上门的席袁,当即就被拦住了去路,二人跟着席袁一起,回到了太和殿。
出人意料的是皇后没有被人送回朝凤殿,反倒是跟那个小太监一起,跪在了太和殿内,这场景倒是吓了众人一跳。
皇后贵为国母,即便是做了错事,也该在下人面前顾全她的面子才对,可是皇上今日分明是不打算给她脸面了。
“皇上,闫礼、高炎二人带到了。”席袁说完,又走到了燕帝的身边。
燕帝微微扬了扬眉,看着跪在近旁的二人,语气无波澜的问道:“闫主司,近些日子司里可还忙?”
闫礼摸不准皇帝的意思,大殿之上也不敢东张西望,低着头轻声道:“回皇上的话,开春之际各地运往季阳的鲜果、贡品数量众多,较于他日确实要忙上几分。”
“怎么在朕看来,闫主司似乎还是不太忙?”
“皇、皇上……”饶是闫礼再迟钝,也能看出皇帝现在不悦的心情,更何况他并不迟钝,而且可以说是最会看人脸色的人了。
毕竟在宫中二十多年,识人辨物的本领不可或缺。
“闫主司,你旁边跪着的那个小太监,你可认识?”皇帝的声音淡淡的,与他日并无不同。
闫礼以为说的是跟自己一起的高炎,头都未抬忙不矢答道:“回皇上的话,老奴认识,此人自小跟在老奴身边,名唤高炎。”
“朕不是再说高炎,而是你身边的另一位。”
“……”闫礼不敢立即回答了,眼睛也不敢四处乱瞄,毕竟在他进来的时候,是发现地上跪着一个大人物的……微微抬起了头看了看自己的另一边,一个哆哆嗦嗦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定睛一看……
“皇、皇上……”闫礼几乎是被那人吓到了,身子一跳瘫倒在地上,语无伦次地说:“皇……老奴……”
“闫主司是怎么了?”燕帝语气未变,看着眼前慌张失措的某人。
“皇……皇上,老奴……老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此处……”闫礼慌张地解释道:“他……他,他他他他……”
“他到底是怎么了?”皇帝也有些不耐烦了,虽然知道那件事情是他们的杰作,可是看到当事人怂成了这样,燕帝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比自己手下的全是废物,没有一个可用之人的堵塞之感。
“……”闫礼跪在地上往前爬了爬,确定自己看清楚那人是谁了以后,才慌张的解释道:“皇上,前几日……皇后娘娘在后宫大动干戈,内廷司无奈之下曾调走了数十个宫女太监的,此人名唤赵扬,是原在皇后娘娘近旁侍奉的内侍官之一……”
闫礼的话说了一半,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皇帝倒也不急看着他询问道:“皇后大动干戈是做了什么事?还得让你们内廷司给……解决后事?”
听到皇上的话,席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也不知道皇上说了什么,导致沉默不语的皇后,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皇后在后宫大动干戈的事情,燕帝不是不知道,可是以大局为重从来未曾当众给过她难堪,可这次竟然要当着内侍官的面处置皇后造成的残局,不可不言之为重了。
“皇……皇上。”闫礼偷偷瞄了一眼皇后,不怎么敢说。
“还是不说的话,是等着跟赵、赵什么一起蹲大牢的么?”没记住那个小太监的名字。
“回皇上的话,老奴……”偷瞄了一眼皇后的位置,皇后的眸子带着些警告的看着他,他又抬起头刚好与皇帝漆黑的眸子对上,闫礼几乎抖了抖,权衡之下颤着声说:“几日前,皇后娘娘从宫外回来之后,就发了一通脾气,而且……而且还将容贵妃……”
“闫礼,你放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厉声的打断了,随后燕帝投以不悦的目光,清冷无情的看着皇后冷声道:“皇后,你是忘记答应过朕的事情了么?”
“臣妾……臣妾不敢忘……”皇后终究还是怕皇帝的,对上他的眸子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
“既然不敢忘,就做好你该做的事情,认真听着编好,否则……你该知道后果的。”燕帝的话中暗含警告,“闫主司,继续。”
“那日皇后娘娘将容贵妃宣到朝凤殿之后,便派人去外寻二殿下回宫。”闫礼说的战战兢兢的:“当日二殿下似乎有事情耽搁了,便回来迟了些,到朝凤殿的时候,容贵妃已经……奄奄一息了。”
“闫礼,你闭嘴!”皇后再次打断了他的话,闫礼被她震得抖了三抖。
“皇后,你是有多怕别人说出实情?”燕帝嘲讽的对她开口,随后看着闫礼说:“这些事情说来都是宫中的秘密,按照皇后的性子,闫主司你又能从哪里知道?”
确实,按照皇后的性子,早该将一切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解决了才对。
“回皇上的话,当时二殿下也在场,看到容妃娘娘的情况之后,一怒之下宣了太医,太医院的人进去之后,没多久就被轰了出来,李太医出来的时候,恰好碰上内廷司往朝凤殿送干果,便劝着奴才们迟些日子再去……”
“哦?然后呢?”问了闫礼之后,皇帝似乎觉得还不是很解气,看着皇后讥诮道:“皇后,近些年来你的表现是越发的令人失望了,如今连奴才们都不愿意一心一意的侍奉你了。”
“皇上,臣妾冤枉!”
“行了,你待会再说冤不冤吧。”燕帝懒得跟她辩驳,对闫礼说道:“继续。”
“回到内廷司没多久,就被皇后娘娘传话,说是要调几个勤恳能干的宫女太监过去侍奉,老奴不敢随便调人,便让高炎先去查皇后娘娘宫里的人现在还有多少,还缺多少,尽数给娘娘送过去,可是没想到高炎过去再回来,竟说朝凤殿宫女太监死伤过半,更有些是逃跑了被禁军抓住了,皇后娘娘竟然勒令全部换新……朝凤殿的人手并不少,这一缺人手补足也没那么容易,所以老奴便派人去打听他们到底是犯了何事,让皇后娘娘如此生气。”
大燕宫中的制度也不少,尤其是对于后宫妃嫔,应有的侍奉人数、俸禄份额都有定数,皇后一下子几乎换了整个宫里面的人,会让后宫的事务出乱子的。
“朕倒是也想知道,他们犯了何事,让皇后……你如此生气?”燕帝声音骤冷,看着皇后的目光已然没有半点情义。
“皇上,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奴才,您何须为了他们与臣妾置气?若觉得臣妾不可换奴才的话,臣妾不换了便是。”皇后似乎是可以忽略了话题的重点。
“嗬,不可换跟皇后你要不要换是一回事么?”燕帝骤然轻笑出声,看着高炎与闫礼说:“既然皇后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么就劳你们二位跟她说说清楚了,朕是真的很想看看皇后在后宫到底是如何闹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