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如此直接的就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让沈家有些应接不暇,沈懿还算稳得住脸上没有什么改变,沈母到底是妇道人家,紧紧地抓住了沈懿的袖子,一脸求救的神色。
沈懿一时半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是叹了一口气安慰的拍了拍沈母的手,看了一眼沈晏,父子俩心有灵犀一般的同时点了点头。
顺势应承了那是沈韵的劫难的开始,可若是不同意,那就是沈府劫难的开始……
可谁又不知道,沈韵若是过得不幸福,沈府上的人又怎么开心的起来。沈懿与沈母伉俪情深,三十多年以来都未曾改变初心,沈韵、沈晏都是沈母的心头肉,这一家人只要有一个毁了,那家便散了。
“皇后娘娘关心韵儿,是韵儿的福气。”前厅静默了许久,沈懿、沈晏都还没有贸然开口的时候,清清脆脆的女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在众人心头掀起不小的涟漪,“只是韵儿自小长在母亲与父亲身边,对于感情之事也有诸多向往,父亲、母亲三十多年如一日的恩爱,让韵儿很是羡慕。虽说韵儿对情爱之事知之甚少,可却是懂得母亲所教育的‘恩爱不疑’四个字。”
“韵儿可是已经心有所属了?”皇后听她这么说,不由得联想到了沈韵求爱殷逸凡的事情,她每句话都是在暗示自己想和所爱之人在一起,那指的是不是殷逸凡呢?
“皇后娘娘的关心,韵儿心怀感激之情,只不过父亲母亲怜爱,不愿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逼迫于我,反倒是允许韵儿按照自己的心愿办事。兄长常年带兵在外,韵儿又任性,常让父母亲头疼,现才刚到孝顺二老的时候,岂能以自己的事情为先?”沈韵字字珠玑,一字一句的据理力争,“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韵儿想伴二老身旁,暂且将儿女之情搁置一边。”
沈韵的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众大臣又是众说纷纭,有的说她是有孝心,有的说她特立独行没有学到传统女子的礼仪规范,一时间也是满室盈沸。
“……”皇后没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她的想法,一时间本有些得意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看着沈懿一家四口,目光锐利无比,“常言道百善孝为先,韵儿你能如此想,证明了你的德行修养皆为楷模。可是你也应该知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韵儿的想法可有跟沈大人、沈夫人说过?”
沈韵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皇后也清楚在她这边不容易找到突破口,所以才换了目标,希望沈家的人是有眼色的。
可惜的是,沈懿并未顺从皇后的心思,反倒是说:“启禀皇后娘娘,老臣与内子只希望她能够过得开心罢了。”
“沈懿,你!”皇后被沈府的人接二连三的拒绝早已经觉得不太耐烦,又见到沈懿不知好歹几乎要当场发起怒来,只不过看了周围低着头的各个大臣,还是暂时按捺住了,“丞相大人莫怪,只是前些日子听闻了一些坊间的传言,说是丞相家的大小姐曾放话说,这辈子非二殿下不嫁,今日/本宫前来,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看一看传言是真是假,若是韵儿真的曾放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您说呢,丞相大人?”
沈懿陪着笑脸回答道:“皇后娘娘方才也说了,这不过是坊间的传言罢了,可信度又能有多少呢?韵儿虽然生性调皮,可也不至于说出来这样有损女儿家声誉的事情来。”
这话说得已经是给在场的人警告了,不论他们是否听说过亦或者是传过这样的事情,从今天开始它就只能被定义为流言了。
都是聪明人,沈懿一放话在场的人就已经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皇后虽然贵为一国之母,可说到底是个没有实权的,不受皇上宠爱也就罢了,唯一的靠山如今还不在帝都,空架子而已。
可是有聪明人的地方,总会有一些人会暴露智商的,沈清就是其中之一。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跑过来的,躲在一边嘀嘀咕咕的,但是说话的声音恰好可以被在场的人听清楚。
“才不是呢,姐姐您可是亲口跟清儿说过,这辈子只喜欢二殿下的,上元节的时候,您也是知道了二殿下会在船舫那边,您才过去的。后来看到二殿下跟另外的一个女孩在说话,您一气之下想要教训她一番,可谁知道二殿下拦了您一下,您才一脚踩空掉下了水的。”
“放肆,谁让你在这里胡言乱语的?来人,将这个疯子给我带下去!”听到自家妹子被污蔑,还是被一个她真心对待的丫头,沈晏先是忍不住跳了出来。冷斥责道。
他还以为上元节沈韵落水只是因为贪玩,谁能想到竟然是被殷逸凡给推了下去,后来还昏迷了几天几夜……
这人到底是有多狠的心,让他下这样重的手?
“慢着。”皇后却发了话,止住了那些上来捉沈清的侍卫们,看好戏一般的说:“本宫倒是觉得这丫头说的话可信,有本宫在这里,他们不敢将你怎么样的,你就把你知道的你们家小姐爱慕二殿下的事迹说一说吧。韵儿脸皮薄,这些话想必她是说不出口的。”
“……”真是有病,她脸皮薄还当众让人数她以前做的荒唐事?沈韵简直要给皇后颠倒黑白的能力高高的竖起大拇指了。
“是,皇后娘娘,臣女遵命。”沈清一边说着一边害怕的看着沈懿等人,就像是常被人欺负一样,耸了耸肩才说:“姐姐自从几年前在御花园见过二殿下之后,就忘不了二殿下了,时常在清儿面前提起说是二殿下怎么样怎么样的,还派人去二殿下每天会去的地方守着,就希望哪一天可以来个不期而遇……”
“听起来倒是蛮深情的。”皇后赞叹道,随后看向沈韵说:“韵儿,你的妹妹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承认么?作为我们大燕儿女,敢爱敢恨又不仅仅是他们男人的特权!”
沈韵闻言微微一笑,目光扫过缩着头的沈清,看的后者害怕的蜷着身子,沈韵才戏谑的回道:“皇后娘娘,有些话韵儿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可是皇后娘娘既然都这样说了,韵儿若是再不将事实全盘托出,难免会落下一个欺瞒的罪名。”
“何事?”
“皇后娘娘还请明察,此女本是沈府一个嬷嬷的女儿,嬷嬷死后韵儿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在了身边,好吃好喝的从来都不曾落下她。母亲更是看她可怜,本想收她为义女的,可是……”
沈韵说着,一边很是为难的看着沈母,沈母一边擦着泪,一边不忘宽慰她说:“韵儿,你就把都说了吧,咱们府上不欠任何人的。”
“可是她多次以沈府二小姐的名头在外行不轨之事,母亲上街时无意间看到了她为难商贩的事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心存善意,怜爱她从小痛失亲母,从未将这些事情拿明面上说出来过。”
“你胡说,我没有!”沈清听到她说的话,立马跳了起来,声色厉疾的为自己辩解道:“皇后娘娘,这些事情是姐姐冤枉清儿的,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冤枉你?清儿,你怎么能这么做呢?”沈韵听了她的话,也做泫泫欲泣状为自己辩解,“你可知道这几个商贩已经找到府门口了,若不是母亲与我护着你,父亲早就将你逐出府了,现在你竟说是我冤枉你?”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清儿没有……”
“皇后娘娘,若是她不愿意承认,那去集市上招来小贩一问便知,一香坊那里的店老板便可作证,若是觉得不够还有一品红的九老板也可以……”
“行了,本宫不是来听你们的家事的,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皇后可是没有心情替她们断到底谁错谁对,“上元节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只想听这一件事。”
“若说这一件事情,那便更好说了。”沈韵擦了擦眼角虚无的泪,哽咽道:“清儿倾慕二殿下已久,可她自知以她的身份去做二殿下宫里的一个婢女已经是高攀了,所以她为了让自己的身份好看一点,让二殿下注意到自己,她便无数次的去街头寻人散布她是沈家小姐的身份。当时母亲还未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也就任由她去了。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以韵儿的名义,让人散布假的消息,毁我清誉,还请皇后娘娘为韵儿做主啊!”
在场的人均是大吃一惊,千思量万考虑都没想到事情会是现在的这样,沈韵说的太情真意切,倒是让在场的那些知道实情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皇后娘娘,是姐姐冤枉我的……”
“我冤枉你?事到如今,清儿你为何丝毫悔意都不曾有?”沈韵冷了脸道:“我为何要污蔑你?又或者说我若真的仰慕二殿下,会不告诉母亲他们,反倒是告诉你一个丫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