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留一道指剑劈开石门之后,四人便径直进了石屋,李清明跑在最前面,毕竟这个石屋内所存放的东西,对他来说,吸引力还是很大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吸引力究竟是从何而来,不过,很快,他就会知晓。
快步的跨进门内,李清明当首便朝着更里面跑去,好在这件石屋并不像存放极引火涎的那间石屋那般的深长,此处仅仅只有两个房间,两个房间之中,被一道拱门所相隔,这在李清明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仅仅只是一间石屋而已,还硬是要画蛇添足的,在两间加起来还没有一个普通人家的后院大小的地方,硬生生的添加一道拱门,若不是实在是感觉这个做法太脑残,李清明连看都不会去看。
越过那多此一举的拱门,李清明接下来便是直接被惊呆了,刚刚他站在拱门之外的时候,眼瞧着里面就是一片空旷,可是等到他走进来之后,周围的环境突然大变样了起来,他浑身周遭,全都布满了白色的云雾,此时,李清明的感觉就像是置身在仙境一般,这让他不禁想到了在山上的时候,自己去紫竹峰抓仙鹤时候,周围偶尔也是有着片片白云随着微风,慢慢的从自己的身边飘过去的那种感觉。
回头看了看,李清明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身后也全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李清明眨巴眨巴眼睛,转过身,看着前方。
“进都进来了,你还能吃了我不成,本道童可是有真武大帝保护着的。”
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在嘴里碎碎念到,其实是心里有点心虚,所以这才不停的嘀咕着这话。
“这什么鬼地方啊,啥东西也没有,我总不能就这么空着手走出去吧,那个大猫绝对会又揍我一顿……”
李清明有些不满的说道。
“果然没有实力就会被欺负,最大的问题是你还没有办法反抗,这可真是让人头疼。”
就这样喋喋不休的一句接着一句,李清明走了好久好久,一直都没有走到这条路的尽头,这时,只要进来的不是傻子,应该都会反应过来。
李清明不但不是傻子,而且脑子还是很灵光的,在这里走了半天,依然没有走到石屋的尽头,他自然是发现到了异样,停下脚步,细细的打量着这里,顺便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已经看不出来颜色的道袍。
“刚刚走入这团白雾中的时候可没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而且在刚进入石屋之前,明显看到里面没有这么的深,虽说我走的慢,但是按照刚刚那么久的时间,怎么着,也都得有百米了吧……”
李清明心里有着疑问,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没有丝毫头绪。又转过身看了看周围的景象,依旧是阵阵白雾环绕着自己,脚下犹如踏云一般,如若不是他能感受到自己脚踏实地,恐怕他这会儿还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正在天上飞着。
李清明百思不得其解,每个办法,任何可能都想过了,但是就是没有丝毫头绪,无可奈何的他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着歇一会儿,同时,还双腿一蹬,整个人直接就这么躺在了地上。
就如此躺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平躺着的姿势有点不舒服,随即,他又将两只胳膊叠在后脑勺下面,然后,便就这么想着他现在这般境界的破解之法,想着想着,他就如此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李清明,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长,就仿佛是一个人的一生,也好像,就是他自己的一生。
在睡梦中,他正在一块产布上面放着,光着身子,小手小脚胡乱的踢打着,同时,一声盖过一声的哭声无比嘹亮,在一间房屋里回荡,房屋不大,就是那种普通人家的土坯房,房间里有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他们都在看着自己,逗着自己,所有人都是满脸的欢喜。李家添丁,李家老爷子大喜,因孩子生于清明节,故起名清明,这一年,李清明刚刚出生。
夏日村庄,蝶飞犬吠,孩童嬉闹,欢声笑语,有着三三两两的妇女坐在一起纳着鞋底,做些针线活,同时也在说着一些村子里的闲事,男人们都在一起讨论着谁家婆娘做的饭好吃,谁家的娃娃聪明,老人们都坐在板凳上,讨论着今年的天气和来年的收成,村子里好不和谐,此时的李清明正躲藏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处,很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手中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乳白色气体,神色焦急,有很是害怕的将自己的手藏起来,任凭大人怎么拉他,他都不把手伸出来,甚至为此还咬了一个人的胳膊,村子里的人从此都把他当作了怪胎,孩子们都不和他玩,大人们也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而他的父亲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叹着气,母亲则是在爷爷的吹胡子瞪眼的骂声下独自的抹着眼泪,独自低声啜泣,这一年,李清明三岁。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李清明也逐渐长大,和小时候一样,他还是不肯将自己的双手展现出来,一年四季都总是用着一块布将手掌紧紧的缠起,村子里的人都还是把他当作异类,可是都没有人敢说他,因为没有人能打得过他,所有人都很奇怪,明明看起来不胖也不壮的李清明,为何力气会那么大,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李清明从来也不会仗着力气大去欺负别人,相反,他偶尔还会帮别人家帮忙,或者是挑水,或者是砍柴劈柴,甚至连村子想把村头的石碑换了的时候,那么大的一块石头,李清明一个人就将其搬动了起来,一直从村尾搬到了村头,期间没让任何人帮忙,村子里的人全都夸赞他,怪胎的说法虽然还在,但都是褒义,李清明父母的脸上也都有光了,连李家的老爷子也都整天乐呵呵的,逢人就说,自己有一个好孙子,这一年,李清明十三岁。
时过境迁,昔日的稚嫩少年也变得越发成熟起来,当少年意气风发,满脸尽是春风得意的,心意已定的告诉爹娘,自己要去外面闯江湖的时候,鬓角早已生出些许白发的二老,纵使不断的唉声叹气,但是在儿子清澈的眼神的注视下,他们看到了坚定,只好摆了摆手,让他去,少年在已经过世了的爷爷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心里暗自发誓自己绝对要闯出一番名头,然后买下一处大宅子,让爹娘过上幸福的生活,再把爷爷的坟墓重新修整,让家里人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磕完了头,发完了誓,少年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这一年,少年年方十八,正是少年心气最为浓郁的时候!
少年走上了江湖,初出茅庐的他,不可避免的被无数的人骗,被人忽悠,身上出门之前爹娘给的,还有一些父老乡亲给的银子全都被败光,浑身上下一贫如洗,整个人落魄的就像一条狗一样,少年对这个江湖心灰意冷,不过他这个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少年厚着脸皮在一家酒馆里给店家做小二,想混一口饭吃,店家看小子中中恳恳,人还不错,长的也算出人,最终还是被老板给留了下来,至此,少年终于是有了一个安稳的地方用来栖身。白天就干活,晚上就在店里凑合着一睡,就这么一天天的熬着。这一年,李清明初出茅庐,十九岁。
在酒馆待了不久之后,虽然每天的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吃穿不愁,但是每当少年想起自己当初离家时候,对父母立下的豪言壮志,还有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自己曾经的愿望,每每想起这些事,少年都会重重的叹息一声,明明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头上却已经有了些许白发。不过命运就好象是在和他开玩笑一般,当少年就打算在这小酒馆里度过自己的下半生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中年道士,机缘巧合,连蒙带骗,李清明跟着中年道士离开了酒馆,也做了一名道士,每日打坐修行,吐纳运气,超凡脱俗,不理会凡尘俗世,这一年,李清明二十二岁。
坐山观云,坐云观山,如此十年之后,李清明拜别了师父,背着一把极其普通的铁剑,入万丈红尘,斩人间不平,与天下人为友,与世间恶为敌,不出几年的时间,这天下的众人便全都知道了,有一位挎剑道士,走万丈红尘,斩世间不平,久而久之,李清明这个名字也逐渐的为人所知,然而此时的李清明,已经是受着很多人的敬仰,无论是修者,术师,或者是普通百姓,这一年,李清明已是而立之年,浑身上下,只一把剑相伴。
江湖出道又过了十年,李清明闲时便喝酒,醒时便走遍人间,多年以来,孑然一人,有人问他,实力那么高,为什么还要做道士,为何不去开宗立派,或者享终身富贵,以他的实力,基本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李清明笑而不语,殊不知,在他的心里,从来不觉得这世间还会有什么东西,会让自己停下野游山水的脚步,唯有山间的清风,与空中的卷云,直到,他碰到了那一袭红衣。这一年,李清明进入不惑之年。
长的佳人相伴,李清明觉得自己的日子比以前更加的自在,终日都与心上人待在一起,李清明觉得这比坐山观云要有意思的多,女子终日都是一袭红衣,白玉无瑕,般般入画,李清明带着女子走遍江南江北,两人坐在一处山峰之上,四周都是白云环绕,女子开口问着李清明,这个背着长剑,声誉满天下的沧桑道士,声若清泉,说道:“李清明,你可是道士啊,我们两个,能有结果吗?”
李清明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将抬着头,两只眼睛闪着光的佳人,往自己的怀中搂了搂。
“我是道士,不是和尚,就算是娶亲都无妨,又怎么会没有结果。”李清明在说话间,神情有些恍惚,这一年,李清明四十五岁。
李清明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告别怀中红衣佳人之后,李清明仗剑踏上归途,家中二老早已年老鬓衰,是啊,连自己都生出了两鬓的白发,父母又如何不会老?看着自己儿子回来,二老皆是放心,老眼含泪的抓住儿子的手,死死也不放开,李清明看着家里破旧的房屋,父母的双手干枯的如树皮一般,当年离开的誓言,与那些豪情壮志再一次闪现了出来,李清明两眼含泪,心中无比愧疚,这时候,他想到了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愣头愣脑,被人三两句话便骗去了满身银两的毛头小子,李清明让人将自家的毛坯房改成了大宅子,随后又配上马车,侍女,护卫,等等一切,他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二老的笑容里好像还是缺乏着是什么,李清明只能看得到,却想不到,想了许久,他还是打算开口问母亲,到底在担心什么。父亲告知结果之后,李清明微微愣了一下,说道:“好!我带她回来!”
李清明哪里知道,这便是他人生截断的起点。这时,他亦是两鬓苍白,与他父母仿若相同,这一年,他却还只有四十七岁,但是却已经有了六七十岁的苍老模样。
李清明满怀心思的,急忙想要将红衣佳人接回自己的家中,将她迎娶,与二老团聚,同时退出江湖,不问世事,可是,有些事情,哪里是他能够用就掌控着的?等他回去的时候,只见到那一袭红衣,已经瘫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艳红叠猩红,惊人触目,李清明觉得自己的脑中快要爆炸一般,不过,怀中已经渐凉的佳人,其脖颈处的那一丝剑气,也终究是没有逃过李清明的眼睛,一捧黄土盖红衣之后,李清明再次背着剑,这次,他的目标不在是漫无目的,就天下百姓的那般杀人,这一次,他只想为自己痛快的斩一件不平事。
李清明提着剑,一路上了那座,在他记忆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山峰,山峰孤耸入云天,山路也只有窄窄的一人之行,但是这对于李清明来说,闭着眼,也足以走上去。
那道熟悉的身影依旧坐在那里,许久不变,唯一改变的,是李清明能够看到的苍老之态。
“为什么要杀她!”李清明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低沉的出生问道眼前的老道。
“她会影响你的道心,让你道心不稳。”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沉静,宛如深水之潭。
“可是你知不知道!她,就是我的道!!”李清明再也控制不住,大吼出生,他那只右手,毅然决然的抓在了背后的剑柄之上,只不过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他拿着剑的手如此的颤抖。
“一派胡言!”老道也发了怒,不知道是因为李清明的态度,还是因为李清明的行为惹恼了他。
脑中早已无神智可言,李清明含怒,拔剑出鞘,与老道在云海之中战在一起,剑影穿梭,云海升腾,山峰之上,一时间风起云涌,山下的人们都以为是天神降世,纷纷跪拜祈福。
最后一剑,剑光似万丈红尘,却又让人看着残缺不全,老道看着剑光,神情恍惚,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咽喉处微微的凉意让他笑了笑,随即,一张面容变成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