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辛铭鲁莽酿大错
煮酒2019-01-16 02:564,396

  皇帝的心腹南经大人,终于在不舍昼夜的紧锣密鼓中破案了。

  ――丢给一个在太子李辛铭看来并不算太高明的作案动机。

  不过变态人常有,用这种机诡谎言应付大多数人,还是非常有效的。

  据说,幕后元凶果然是隐匿江湖多年的薛立风。此次来京城顶风作案,是因为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呆在京城,并且凭靠着多年来的偷盗掳掠积攒了一笔很大的财富,改名换姓为大商人薛怀春,不但在京城开了两家妓院,还娶了五个貌美如花的老婆。

  因为年事已高的缘故,在加上对待女人方面也开始力不从心。所以他开始寻求让自己焕发青春的秘方。由于听信民间巷尾传言,以致后来犯下了如此耸人听闻的大案。

  搞了这么多的事情,当然并非他一人所为,据说还有他的两个徒弟,并雇佣了一批道士为他开炉炼丹。

  囚禁无辜少女的地方,是帝都城外东郊百里处山林深处废弃已久的青云道观里。

  据说,南经带着神月门的众兵卫赶到那里,因为贼人概不投降,所以和薛立风等人经历了一场浴血奋战,好在最后将丧尽天良的几个贼人全部诛杀。

  失踪的那些少女们也全部找到了。不过,好多人都变成了盲女。

  薛立风为了防止她们逃跑,连日来一直都在用锁链捆绑着她们的双手双脚,将她们关在不见天日的山洞中。

  好多女孩子平日里养尊处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骇事,每天都会以泪洗面,一开始眼睛只是哭的红肿,只因每天如此,时间一长,眼睛就发炎了。发炎后眼部的皮肉就开始溃烂。

  当她们走出山洞后,很多少女因为受不了外界的强光又返身跑回了洞里。只有那些双目红肿早已失明的女孩子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还有十多名少女并未找到。但是包括薛立风在内的嫌疑犯都已经死光了,自然也无从查起。

  或许是这些女孩子在被掳走以后,和薛立风一伙人发生过剧烈的反抗,所以被这几个丧尽天良的歹徒杀害了。

  朝廷给出了这样一个解释。

  辛铭不相信。

  因为他觉得雨寒说的很对。自己的父亲虽然浮词曲说,营私罔利,不过还真没有轻易胡乱杀过人。

  他也说的很对。――有时候他的父亲不杀人,却比杀人还要可怕。

  在天真的辛铭决定去说服糟糕的皇帝――改邪归正之前,他事先让金科在已过凌晨的夜里拜访了仙道苑一次。

  谁知道金科出去的时候生龙活虎,根本淡定不住,回来后就换作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像是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遭。

  他第一句话便对辛铭说:“蓬阙阁里的那位张大仙,不简单啊殿下!”

  此刻夜更深。房间里的烛火也早已熄灭。黑暗中的苍白屏风前,辛铭肃穆而立。

  他瞧着金科气喘吁吁,颇具张皇的样子,心中自然明白金科此行必然是遭遇了异常凶险的状况。因为金科跟了他很多年,两人一起经历过太多机关陷阱,危机四伏的场面,但他从来没见过金科像今天这般自乱阵脚。

  “这里是太子东宫,很安全,”他淡然的看着金科,“别急,你慢慢说,那个张经停到底怎么了?”

  金科深呼吸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当时在屋顶上,听到了蓬阙阁里传来女孩子的低泣声,本来还想溜进里面看看去,结果刚一动身,就听到那个张大仙对皇上说外面有人,吓得我立刻跑开了。不是我老金胆小怕事啊,实在是怕连累了太子。”

  “你是不是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辛铭问他。

  “哪有啊,我老金办事殿下还不放心呀,”金科很不满意辛铭如此轻视他,“那个张大仙如此耳聪目明,必定是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练家子。”

  “你确定?”辛铭问。

  “他后来都飞身上了屋顶,若不是我藏的快,这厮还真打算追杀我呢!”金科闷闷不乐道,“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你刚才说,”辛铭蹙眉道,“你听到蓬阙阁里传来了少女的低泣声?”

  “不止一个,”金科道,“我还看到十二个躬腰塌拉背的长侍各自端着一份清一色的莲子羹和甜点走进了蓬阙阁,之后又两手空空的走了出来。”

  辛铭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副这样的画面,――一群被囚禁在密室中的少女,无比惊恐的看着面前一群为她们送来甜品的太监。

  但她们丝毫没有对这些甜品感到任何兴趣,因为她们只想回家见到自己的父母。

  而眼前那些狐媚魇道讪笑不止的太监,则变成了一个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化身。

  她们哭泣。

  他们狂笑……

  “好了,你先回房睡觉去吧,”辛铭目光幽幽的看了看金科,“就当今晚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就算是炎君还有雨寒……也不要告诉他们我让你去过仙道苑。”

  “老金明白。”金科点了点头,“那我先去了。”

  “你去。”

  辛铭目送金科转身离去,直到关紧屋门后,才暗自苦笑了一声,道:“父皇啊,难道这大晟江山真的要葬送在你的手里吗?”

  就在这时,屏风后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倩影,她的黑发宛如瀑布,肌肤恍若冰雪,一双皎洁如月的美丽秋眸似乎诉说着道不尽的哀怨与伤感。

  “若汐,你睡醒啦?”辛铭用怜惜的眼神看着她,“现在不过三更天,你快回去睡吧。”

  自从若汐在父母双亡后的悲痛中走出来之后,辛铭便提出了要奏请父皇将她明媒正娶,收为侧妃。但是这次倒是若汐阻止了他。只因为固执的若汐执意要为自己的父母守孝三年。

  此后,若汐便以丫鬟之身,留在了太子东宫。两人朝夕相处,自然是情投意合,你侬我侬,甚至晚上辛铭经常因为难分难舍把她留下要与她共宿一室,彻夜长谈,但每次难以按耐心中爱欲要得到她时,她却总是以孝衣在身为由拒绝辛铭。

  辛铭很无奈。便问她,即便是不在一起,东宫里的那些人也会认为两人必定会在一起,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她不觉得她的古板刻薄已经对他造成伤害了吗?

  坦白说,辛铭的这种说法对于他来说,的确很无耻。

  可是男人通常都会在最爱的女人面前,变得要多无耻就有多无耻。

  不会的。天真善良的若汐告诉他不会的。

  一个人坚持做自己的事,是不需要得到别人的理解和赞美的。

  即便是别人说你的不是,只要你认为自己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至于辛铭说她这样绝情对他造成伤害了,那是因为他一时色迷了心窍才会这样想。

  坚持。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认为应该坚持的事情要去做。

  别人可能会不理解你,甚至鄙弃你,冷眼,嘲笑,唏嘘,咒骂,痛恨你,你都应该坚持到底的。

  别人明不明白是别人的事。你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

  在今后的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内,是辛铭一生当中最为痛苦,难熬的几年。

  炎君死了。太子党土崩瓦解了。他一生最爱的女人若汐死于非命。雨寒叛变了。而他以质子之身前往南国被梁帝软禁。一时间,曾经高高在上,在帝国刚刚崭露头角的太子成了全天下的人茶余饭后,竞相嘲弄的可怜人。

  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仍然在坚持着,他坚信,只要不死,他迟早有一天会在回到这个帝国,去完成自己应该完成的使命。而在这之前,他只能忍。

  忍。

  他永远忘不了,曾经有一位,一生当中最爱的女孩子在离别之际对他说,永远不要奢望别人能够理解你的处境,还有你该做的事。你只需要明白自己应该怎样做就可以了。

  这是后话……

  “你呢?”若汐仰面看着他,“你为什么还不睡?”

  他缓缓地摇摇头,苦笑道:“我想我应该去找我的父皇一趟,跟他好好的谈一谈。”

  若汐秀眉微蹙,问:“谈什么?”

  “谈一谈大晟的未来,”辛铭垂下眼睛,黯然道,“他真的不能在这样胡闹下去了。”

  “你想去说服你的父亲,让不务正业的他改邪归正吗?”

  “你觉得怎样?”辛铭反问她,“你觉得行还是不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汐缓缓的摇着头,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吐出一个字,“难。”

  “即便不行,给他敲敲警钟也是好的,”辛铭叹息一声,道,“他是一国之君,整个国家的命运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但是他却只顾着炼丹修道,对朝廷政务百姓死活漠不关心,还为了一己之私,让南经搞出这么大的案子,真是无耻至极!”

  他越说越恨,“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张大仙,早些年不过是的云游江湖骗吃骗喝的道士,可是他却拿他当宝贝一样的供着,对一个江湖术士言听计从,听那边的太监常在私底下议论,说张大仙还为他起了一个法名叫‘了凡’,他还称那张大仙为师傅,既然看破红尘的心都有了,还他妈当什么皇帝!”

  若汐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太子你不要命啦,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说的出口!”

  辛铭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放了下来,“我就是觉得他不配做皇帝。”

  若汐轻声道:“所以你就想取而代之啊?”

  “我现在还没那个心思,”辛铭阴沉着脸,恨恨道,“就是想去找他谈一谈,让他收敛一下,多关心关心朝政。”

  若汐目色凝重了几许,“你的那两位左膀右臂怎么看?”

  辛铭叹道:“他们叫我忍。”

  若汐接着问:“为什么?”

  辛铭道:“他们说,倘若我贸然前去质问父皇,父皇一定会认为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若汐点了点头,道:“我也这样认为。”

  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辛铭,接着道:“弄不好你的父皇就会真的以为你在窥视他的皇位。”

  “那我也觉得我应该找他谈一谈,”辛铭道,“他毕竟是我爹,而且他现在居然……”

  “怎么了……”

  “唉!”辛铭愤恨道,“这个无耻之人居然喜欢上了未成年的女孩子,在不给他提个醒,他恐怕真的就变成禽兽了!”

  若汐的脸色暗淡下来,她思索了片刻,叹道:“那你就更不能去揭他的短了。”

  辛铭诧异道:“为什么?”

  “你呀你,空有一身热血,”若汐嗔道,“你难道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吗?即便他是你爹又怎样?历朝历代,你几时见过皇室里的老子杀儿子眨过眼睛的?”

  “哈哈哈……”辛铭讥笑道,“他是修道的人,无故杀生只会折损他的修行,他信这个。”

  他握住若汐的双肩,双眸中的怜爱之意渐浓,接着道:“放心吧,我会有分寸的!”

  若汐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你真的决定去找皇帝啦?”

  辛铭点了点头,道:“归根到底,我是为了李家的天下,我相信他应该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他志在必得的去了。

  他功败垂成的回来了。

  隔夜。冷轩和王秋玉便凑到了一起。

  仍然是那个阴谋的房间。屋内昏灯如豆,屋外夜雾如潮。

  “你听说了没有,太子去找皇帝,结果被皇帝痛骂了一顿。”冷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一种干练的快感。

  王秋玉微眯着眼睛盯着冷轩,忽然冷笑一声,“你在皇帝的身边有耳目,我却没有。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冷轩看着他,同样冷笑一声,道:“你的确在皇帝的身边没有熟人,不过你在夏炎君的府上有啊。”

  王秋玉的心头一惊,但仍面不改色的问,“冷君子到底什么意思?”

  冷轩笑了笑,道:“你我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太虚门的黎若水之所以命丧黄泉,一定是黎渊的功劳吧!”

  王秋玉皱起了眉头,静静地等待着冷轩的后话。

  “不过这笔账太难算了,”冷轩叹道,“所以对于你我,还是就不要算了吧。”

  他居然又笑了,接着道:“那个机会已经成熟了,就看你的黎渊是否还是你的人了。”

继续阅读:第二十四章 潇潇雨寒相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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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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