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聪当晚没有回城里,住在农庄,第二天一大早,晏子聪起床后到小餐厅吃早饭,刚进餐厅,看到餐厅里居然来了位不速之客:卢诗涵。
她怎么来了?
他看到一旁的李泽眼神闪烁,还用手摸了摸鼻子,这事肯定和李泽有关。
他瞪着李泽,李泽支支吾吾的:“老大,她昨天深夜给我打电话,问你有没住这里,我被逼无奈,只好告诉了她……”
“子聪……起床了?我来很久了,怕打扰你的睡眠,一直在这里等你。”卢诗涵非常亲热的迎了上来。
自从她从赵卓处得知拆迁协议已签的消息,她那颗按耐不住的心一直在想办法和他见面。她知道如果直接联系他,肯定会拒绝,于是她选择来一个突然袭击。
李泽看到这场景,赶紧转身就跑,不在这碍事了。
“你怎么来了?”晏子聪冷冷的问她。
“来看看你呗。顺便来看看你这几年的成果。我已经在外面转了一圈,不错啊子聪,你的坚持果然有成效,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了。”卢诗涵眼里满是赞许。
“我有什么好看的,没成仙也没成妖,依然是个普通人,不,农民。”
“子聪,别这么冷淡好不好?还在生我的气?”
“没什么冷啊热的,我也不存在生你的气。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康庄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他冷冷的回复她。
“话不能这么说,搞不好什么时候又成一家人呢?”
“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我听说我哥准备投资你这里,不过,资金审批手续可还在我伟哥手上。伟哥和卓哥不怎么对付,但我和伟哥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感情特别好,要不要我帮你去吹吹风?资金能更快到位。”没想到,卢诗涵一来就聊起了这个,她这是为了体现她的重要性?
赵卓的合同是签了,可投资款的审批权,绕不过赵伟。晏子聪早就想到了,晏子聪在心里冷笑,他从来不吃这一套。第一,公事公办,违约方是要承担违约责任;第二,他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是来威胁我的?”晏子聪表情厌恶的反问卢诗涵。
“当然不是,我是来帮助你的。我想你这边现在还有些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都会竭尽所能。”
“谢谢。我这现在一切正常,不需要什么帮助,你不来打扰我就是帮我。”
“说的什么话?子聪,你别硬撑了。你这边的情况我哥都和我说了,这边不是急需资金吗?我能帮你尽快度过难关。”
“不需要。我就是去讨饭也不需要你帮忙。”晏子聪最讨厌别人拿条件来压他,更何况卢诗涵这种动机,尤其让他生气。
“子聪,你还在生我气啊。我当年是不懂事,现在人家一次次主动示好,不就是在悔过自新吗?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很少低声下气求人的。”卢诗涵撅嘴撒娇。
“你不用低声下气,你也不存在悔过自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和追求。你并没有错,错的是我们不合拍,当年就不应该开始,现在更没有可能。回去吧。我不想再多说什么,给彼此留点颜面吧。你别给自己难受,也是为难别人。无论如何,你是赵卓的表妹,看在赵卓的面子上,不想当仇人,但也仅此而已。”
食堂的张阿姨给晏子聪端上了一碗面条,晏子聪不再理会她,默默的吃面。
冯微也走了进来,和晏子聪打招呼,再看到晏子聪对面的卢诗涵,她感觉到气氛怪怪的,她端了一碗面条,默默的坐到另一张桌子上。
这女的是谁?看穿着打扮,非常精致贵气,披着一头红色的波浪长发,不是她那天在晏子聪房间看到的背影。两人气氛很怪异,什么情况?
“冯微,吃完了吗?吃完了咱们去山上转转。”晏子聪快速吃完突然对一旁的冯微说。
“嗯……好的,晏总。”虽然冯微一头雾水,还是立即应了晏子聪。
晏子聪起身,卢诗涵赶紧站了起来:“子聪,咱们话还没说完呢!”
晏子聪冷冷的回了一句:“没什么好说的,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他和冯微一起往外走。
“晏总,咱们先去茶山还是去……”
“去油茶山。我最近得到启发,咱们的油茶山现在长势不错,但是产品单一,咱们开了春要考虑套种一些产品。”
“套种是不错,只要不相互影响,好的套种不但不会影响油茶的生长,还可以起到改善土壤的作用。”
“对,就是这个理。你毕竟是农大毕业的,在这方面应该比较懂,你好好做个调研,咱们到底套种什么作为为好。我初步有一个了解,一个是可以种中药材,另一个,就是种花生、大豆之类的。”
“种花生、大豆肯定没问题,中药材这一块,我就不太熟悉了。”
“这个我问过我妈,她说可以套种半夏,半夏是比较常用的中药材,喜生长在肥沃的沙质土,适合林下种置,并且它繁殖能力强,种过的地上每年连绵不断,不必再另外播种,但是如果管理不善,产量比较低。”晏子聪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如何提高经济效益的问题。
“如果是种中药材,还是需要请个专家指点。”
“这是肯定的。刚才你说的花生、大豆自然也是不错的选择。你去做一个比较全面一点的方案,春节放假前拿出来讨论,我们要把这山间地头充分利用起来。”
“好的。对了,我听李泽说除了我们自己养殖小龙虾,你还准备在村上大力推广?”冯微还挺想事的。
“对。现在小龙虾的需求量特别大,并且生长周期短,只要不出病害,创收能力很强。我们这里离城近,方便商家进货,是个最有利的条件。”
“可是别人也养会不会抢我们的生意?”
“表面上看是这样,但是一旦形成规模效应,就会广而告之,比我们单纯一家养能吸引更多的客户。不是抢生意,而是大家抱团经营,能取得更好的经济效益。”这也是他昨晚开会的重要思想,规模化,产业化。
“哇,晏总,你这一条龙的产业链真是越来越丰富,难怪我爸说春节后他要到你这打工,我还以为他开玩笑的。”
“我当然欢迎像你爸那样有责任心又思想先进的合作者啊。现在村里有一部分人都不想去外地打工,还有,南方的很多代工厂也不太景气,与其背井离乡,不如在家门口工作。老婆孩子热炕头,啥都不耽误。”他一直觉得,现在国内环境和国外发达国家比,城市并不逊色,而真正的差距在乡村。
“是的,我二叔说今年过年回来后也不再去南方了。”
“所以,这段时间我们还得出一个招聘方案。你是本地人,你爸在当地也挺有威望,你帮我提供一些参考意见,如何才能吸引村民到我们这里工作。”晏子聪自然想到了要想拓展产业,就得招兵买马。
“好嘞。”冯微愉快的答应了。她觉得这是自己被重视的体现,她回到家乡,也是希望能做出一番事业。
晏子聪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目光注视着办公楼的方向。
那个卢诗涵不知走了没?
“晏总,咱们是不是回办公室去?……那个……食堂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是谁啊?好像找你有事。”冯微明知晏子聪是在躲避,她站在一旁杵着也难受,只好没话找话。
“一个熟人,没什么重要的事。”晏子聪不想过多的解释。
“我……我以为是你女朋友。”
“不是。我女朋友你不是见过?”
“我见过?什么时候?”
“上次你还特意送来了姜汤。”
“哦……背影,背影而已。”冯微恍然大悟。
他站起来,对冯微说:“我去隔壁村找朋友聊聊天,你不要透露我的行踪。”
“好的。食堂那位,难不成是你不小心……”冯微和晏子聪开起了玩笑。
“不小心沾花惹草的对象?亏你想得出。我是那种人吗?你赶紧回去,能帮我弄走她最好。”
晏子聪转身走了,冯微带着任务回办公楼这边。
卢诗涵在晏子聪这是碰了钉子,强忍着满腔怒火,她在这边楼上左等右等等不到晏子聪,终于在走廊直看到了冯微。
“哎……美女,请留步。”卢诗涵本来没打算和迎面而来的冯微打招呼,突然她记起这个女孩子就是刚才在食堂和晏子聪一起离开的女孩子。
“您好。”冯微微笑着和卢诗涵问好。
“美女,我刚才看到子聪和你一起出门的,他回来了吗?”
“没有。”
“他去哪了?”
“好像说是去会朋友。”
“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知道。他去见朋友,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回来。”冯微遵照晏子聪的嘱托,不告诉卢诗涵他的行踪。
“美女,你是在这里工作的?”
“是的。我是这里的技术员。”
“哦,挺好的挺好的。”卢诗涵仔细打量着冯微。虽然着装比较普通,但胜在年轻,还是很青春时尚的,长相也在中上水平。晏子聪身边有这么漂亮的年轻女孩子,终归是有些威胁的。
“您是……”冯微也不免三八了一下,既然对方问她的身份,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我是他……女朋友。”卢诗涵觉得有必要宣示一下主权。一来是告诉冯微不要有非分之想,另一方面,也想借冯微之口扩大影响,告诉众人,晏子聪是有女朋友的,并且找上门来了。再说,她原来就是他女朋友,不过,现在准确的来说,要加一个前字,前女友。前女友,其实就是什么都不是了。
“啊?!”冯微觉得这事复杂了,不免惊呼一声。
“怎么了?我很吓人吗?”卢诗涵没想到冯微的反应有这么大。
“不是不是,只是没听晏总提起过。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冯微赶紧找借口开溜。这个女孩子告诉她她是晏子聪女朋友,而晏子聪告诉她他的女朋友另有其人,不会真的是不小心沾花惹草闹出了三角恋吧?
冯微一头雾水。可是在她印象中,晏子聪并不是滥情的人。她打心眼里是欣赏晏子聪的,今天这情况,还真的让她零乱了。
卢诗涵知道再待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意义,她匆匆驱车回城,直奔赵卓的办公室。赵卓和晏子聪关系好,当年就是他帮忙推波助澜,她才顺利将他拿下,这一次,她还是希望得到赵卓的鼎力相助。
“哥,你得帮帮我。”卢诗涵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你又怎么了?大小姐。”赵卓从老板桌后踱了过来。
“还不是子聪的事。我今天天不亮就起床,赶到他那个农庄,可是他对我视而不见。”卢诗涵怒气未散。
“诗涵,不是我说你。当初是你主动离开的他,现在你回来想和他和好,是个男人都不会那么痛快,何况子聪那种心高气傲的人。”赵卓并不安慰,而是泼她的冷水。
“可是我已经很主动低头认错了。我都是忍气吞声的,他也不能总端着吧?”
“得了吧,当年在最关键的时刻你离开了,你以为讲几句好听的就行了?人家是心凉啊。再说我也不妨告诉你,现在的子聪和当年也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他变了?难不成他和那个钉子户是来真的?你不是说那只是一个虚情假意的策略吗?”卢诗涵气结,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晏子聪和方楚萌在厨房拥吻的情景。
“不是有没有女朋友的问题,而是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他更加成熟了。原来咱们在一起就是吃喝玩乐,现在考虑的是事业,是未来的发展。你和她,三观不一,没有共同语言。你啊,别免强自己了,这么漂亮,家世又好,何必老是抓着子聪不放呢?他是我兄弟,你是我表妹,哥哥我夹在中间很难做人的。”赵卓开导卢诗涵。
“怎么没有共同语言?我现在认同他的事业。他和我在一起不是更有发展吗?我们家能助他一臂之力。那个开小店的女人能帮他做什么?”卢诗涵对方楚萌嗤之以鼻。
“诗涵,千万别这样想,你越是这样他会离你越远。你觉得他会需要这个?我爸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心动,他一直想做他自己想做的事,而你和他理念不同,我觉得即使你现在愿意委曲求全,最终你俩还是没法统一思想的。何必呢?何况你们都分开这么久了,你在外面逍遥一圈回来,想和人家复合人家就得和你复合?别天真了。感情不是你想收回就收得回。”
“我又不是故意甩他,人家不是要出国留学嘛!”卢诗涵委屈的表情,明显底气不足。
“留学?你可是分了手才去留学的,并且当初还说了一些狠话,甚至讽刺他,人家能忘记?再说了,留学期间你不是找了男朋友?一个官二代。不对,官二代好像还是第二个还是第三个,你在国外可没闲着。你妈可都告诉我了。”虽然卢诗涵是姑妈的女儿,但赵卓也不怕揭她的底。
“我妈真讨厌,什么都告诉你。哥,这事,子聪知不知道?”卢诗涵有些慌乱的问赵卓。
“当然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和他说这个。男人最理解男人。当时你妈还说你找了个条件不错的,怎么又分了?”
“别提了。那男的除了出手比较大方,其它都是渣。不学无术,身后一堆女人,幸好分得早,前几个月听说他爹还出事了。”卢诗涵悻悻地告诉赵卓。
“你啊!明明是金饽饽你扔掉,现在又想吃回头草,怎么?想通了?”
“我现在想通了,允许他做他想做的事就是了。原来我想如果别人问我男朋友做什么的,我难不成说是农民?现在他已经初具规模,也有了自己的公司,绿色生态事业,还挺时髦的。”卢诗涵有些兴奋。
“时髦?在你眼里就仅仅是时髦?人家困在乡下没日没夜吃的苦你懂吗?你啊,别太乐观。我觉得,他接不接纳你,我都不会觉得意外。我觉得如果你想有机会,最起码在观念上要有所改观,你自己也要有改变,各方面。至于要我帮你,我觉得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外人只能看热闹。”赵卓说话中肯,立场中立。
“我知道,这事的根源还在我自己。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多多为我制造机会。如果是我自己,估计连他面都见不到,他肯定躲我。我得通过别的途径制造更多接触的机会。我当年也是想了很多办法制造机会才追到他的,我就不相信我不能让他回心转意。你和他经常在一起,你们在工作上又有关联,你得多提供消息,我想办法和他制造偶遇也好,或者一起组局也好,总得见面说上话才行。”卢诗涵想到当年,决定故技重施。
“组什么局?没空!这些天我们都忙得很,过几天还要一起去日本出差。”
“日本?”
“嗯。我们一直想在养老这一块发展,日本在这一方面做得很好,各方面都很成熟,我们准备去那边考察。”
“真的吗?那我也去。”
“你去?什么名目?”
“你就说这个项目具体由我负责实施呗。”
“那可不行。这个项目不是闹着玩的,你一没经验二没人脉,你怎么可能当项目负责人?”赵卓说话很直白。真金白银的投资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闹着玩的。
“那就算我一股好了,我入股,当股东。”卢诗涵兴奋起来。投钱总可以吧?
“算你一股?我同意还不行,还得子聪同意啊。再说了,我和子聪合作,我这边有地有房子,而他有医院资源也懂管理。老年人病痛多,建养老院如果没有强大的医疗系统做支撑,那很难有特色,子聪能做到有大医院和我们合作,何况他父母本来就是知名专家教授,这些都是项目成功的保证。”赵卓连连摇头。
“我知道你们肯定能做好,所以才想参与嘛。我想办法说服我爸投资。我现在正在想过了年我做点什么好呢。”卢诗涵觉得这是一个最佳切入点。
“说了这个事我说了不算,还得子聪同意,你别剃头挑子一头热。”赵卓给卢诗涵泼冷水,因为晏子聪早就和他说过他和卢诗涵已经不再可能。既然感情上不再有交集,以晏子聪的性格,肯定也不愿意在工作上再有纠葛。
“我不管,哥,即使不能和你们合作,我和你们去日本玩玩总可以吧?只要我去了,剩下的事你不用管。对了,告诉我你们的机票时间,我订机票,在上飞机前你都不要告诉子聪我会去,明白吗?我不会出卖你要你为难的。你不用刻意帮我,但也别阻挡我。”卢诗涵绝对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
“这不好吧?我可不能出卖兄弟。”
“怎么就是出卖兄弟?你不是还想要我找赵伟资金审批流程加快。相互帮助不好吗?哥,我又不要你做别的,只要一个机票时间,这你也不干,也太不讲情份了吧?仅此一次,好不好嘛哥!”卢诗涵撒起了娇。
“好吧,这都是你个人的事,我可不管你。哎,到时候恐怕还得挨哥们骂。算了,豁出去了,看在姑妈的份上,帮你一次,下不为例。”赵卓有些心软,毕竟卢诗涵和赵伟的关系也不错,在资金拨放方面,赵伟掌握着生杀大权。偶尔,他也有需要卢诗涵帮着斡旋的时候。
赵卓想晏子聪反正和方楚萌不过是虚情假意,能不能再和卢诗涵复合那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反正他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妨就给卢诗涵一次偶遇的机会,万一不成,也好让卢诗涵死心,免得她老是来烦他。
两人在办公室又细细地合计了一番,卢诗涵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