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金灿如履薄冰地跟着老黑走出树林,连上“老黑”的那辆陆虎车的时候,都是心有余悸地捻手捻脚。
胖子坐到车里,看窗外再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追来,才长出了一口气。老黑启动了陆虎。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我说黑叔!看你是江湖中人,还以为你会骑马呢?没想到,你还有个这么帅的车!”
金灿看老黑把车开得飞快,警觉地问。
“我们去哪儿?”
“去买车票,往梅里雪山!”
“什么?”金灿和胖子同时惊叫了一声。
“黑叔,你还有心思带我们旅游啊?”胖子惊奇地说。“我看还是开到五环就把我们放下,咱们就此别过,说一声:高山流水,后会有期!”
胖子说完这句,老黑突然踩了刹车,他和金灿的脑袋,一起狠狠撞到了前排座椅上。
“黑叔,你这驹,不是,你这车,停得比我还有艺术感啊!”胖子立起眉毛揉着脑袋。
老黑回头看着他。“你说得对,我不用带上你这个又胖又笨又胆小的累赘。既然想走,你下车!”
“什么?”胖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金灿以为他要抱怨老黑对他的定义,没想到他竟愤愤地说。“我下车?金灿呢!”
“他已经暴露了身份,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跟你说,那个steven还有百来个守艺者,一个经受过严酷训练的神秘武者军团,还有大量资金买来的外国特种兵和武器装备。现在这情况,只有我才能保护得了他!所以,他是不能走了。”
“如果这样,您刚才应该把那个长发帅哥也杀了啊!”胖子突然打了个冷颤。“他看见过我,很快就会来抓我,折磨我,问你们去了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把我胳膊腿掰折,给我上老虎凳拷问我还行,要在我这闭月羞花的好皮肤上划上几道,给我毁了容,那我可忍不了!”
胖子说到这里,撅起小嘴,瞪圆了两灯泡眼。
“那刚才他的意思,什么高山流水的?是……”老黑竟看向金灿,征求他的意见,金灿噗嗤一笑。
“黑叔,带上他吧。这胖子,胆小但力气大,人傻但幽默,能吃但能打。七年了,他在我家吃喝拉撒,从来没离开过我,已经到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份上,让他下车,他都找不回家。”金灿一边说一边被胖子打着,老黑重新启动了车。
“不过,我们去梅里雪山干嘛?”金灿一边按住了胖子肉呼呼的大手,一边问。
“这还用问么!”胖子放下手臂,两手抱胸端坐一旁。“他想找个雪山洞儿猫一冬天,让那无所不能的steven找不到我们!不过,这么说,我还得买个加拿大鹅羽绒服。”
老黑这次没笑,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我的目的是什么呢?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我,敌人想要什么,就一定让他得不到!Steven现在这么迫切想要“天蠁”,抓了雷老爷子,不惜跟那么强大的阮氏企业作对。那我们就要让他得不到“天蠁”。”
“那你不用费心了!”胖子切了一声。“天蠁在“雷城”里,雷家人自己都进不去,没人能活着出来,“天蠁”很安全!谁都拿不到!”
“雷家人进不去雷城,Steven很快就可以了!”老黑摇了摇头。“长久之计,是我们先拿到“天蠁”!”
““雷城”在梅里雪山?”金灿惊讶地问。
“你要去“雷城”?”
胖子也错愕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合着你不是要带我两去旅游啊!那什么,黑叔,你还是停车吧!我两留下,横竖还有可能剩条小命!跟着你们这些守艺者,就玩完了!今晚你已手染鲜血!我可没想过,从此把脑袋放到裤腰带里亡命天涯的那种生活。”
“金灿,我刚才安排你妈妈,护她安全的时候,看到你们两个是在做私人侦探!”老黑这次没有停车,也没理胖子。“你们可知道,雷家老爷子,是Steven杀的第十个手艺人。三年了,他在各地杀手艺人,好几个是他误以为是守艺组织的,实际上只是普通的一心做手艺的匠人。还有几个是雷老爷子这样的,的确与守艺有关的人。他的手法极其残忍。对那些手艺人,不是腰斩,就是砍头,死状都非常凄惨。”
“他奶奶的,还有没有王法了!”胖子听不下去,激动地大喊一声。“三年了,怎么没把他给毙了呢?”
“因为他不是普通的连环杀手!凶案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证据。这三年来,在手艺圈里,这些案件传得鲜血淋漓!很多手艺人,都开始慢慢改行,有些古老的中国手艺,面临无人继承的局面。”
“因为案件性质的恶劣和严重,公安已经升级其为全国特大案。只是三年来,他们找不到证据去逮捕Steven和他的杀手。Steven这家伙,就像个毒瘤,在手艺人中恐怖地慢慢传开,发酵。现在,那些无辜的手艺人们,都在期待着,出现一个可以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
胖子听得热血沸腾,攥紧了拳头。
“他妈的了,竟然惹到我们中国的国粹手艺人上来。这个Steven,一定是活腻歪了。黑叔,我跟你去,找到天蠁,打败Steven,救天下手艺人于水火之中。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大的事儿了!”胖子一拍大腿,坚决地说。
老黑哈哈一笑,又看了一眼此刻满脸犹豫的金灿。
“你呢?金灿!你去么?”
“我……”金灿想到父亲,有些为难。“我想先把我爸找到,再冒险去雷城一探。”
“黑叔,这小子是一根筋!从小就要找爸爸。因为他认为他爸没死,所以想尽了各种办法。没成想,这办公室里的姜太公钓鱼,却钓来了一只大鲨鱼!”
“我也希望你爸没死!”老黑听了胖子的话,叹了口气。“我也找了你爸20年!不过,我现在认为,你爸,极有可能在雷城。如果说,对付Steven是我的大目的,那在雷城找你爸,就是我的一个小私心。”
“我爸?为什么会在雷城呢?”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小子,20年了,你一定想知道,你爸为什么会突然人间蒸发吧?现在,我来告诉你!”
金灿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胖子看着他紧张和期待的眼神,也识趣地不再吱声打趣。
老黑脱掉身上的皮衣,皮衣里穿的竟是一件印着hello kitty图案的厚卫衣,他点起一根烟,又把烟盒扔到了后座。
开始慢慢地讲述起往事来。
27年前,你爸金羽,是个年轻有为的斫琴师,比你长得还帅。
他在斫琴上的建树惊人,国内外都已小有名气。
不过,要讲我和你爸是怎么认识的,需要先给你们普及一下“守艺者”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团体。
守艺者,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神秘组织。
千年历史中,配得上这三个字的,都是顶天立地,让万人敬仰的并有着某种独特的,有着普通人想要拥有,却没法拥有的才能的大英雄。
守艺组织,可以说是个非常特别的组织。
你们两一定听说过日本忍者的起源吧。
秦始皇时期,因为政权更迭,有一波移民,为了逃避政权斗争,到了与中国有2000多年交往的日本定居。
这些人在日本的社会地位其实很低微,他们只能从事一些:制造陶器,盔甲,服装之类的,日本人不愿从事的手工业内容。这些人被称为“部落民”。日本从那时候开始,就开始使用部落民带来的技术,如火药,医药等各种各样。而这些工艺人也因此慢慢生根。
后来,他们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观察并发现,看到了他们身上的某种不同于平常人的心性和技能。
比如,他们都十分敬业,执着,对手艺品,都有着近乎疯狂状态的精益求精,他们懂得奉献,十分专注,怀揣着对作品和对自己的敬畏之心。他们有灵性,智商很高,善于专研,喜欢创造文化,创造作品,创造世界。
他们的这些品格,被发现特别适合做忍者,这就是忍者集团的前身。
“黑叔,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胖子惊讶地说。“我听说,历史上的日本忍者,平日里就是以手工艺者的身份隐藏的。”
嗯!但是守艺者,和日本忍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团体。
相同的地方是:
第一,都有等级和戒律,也有自己的理论体系。
第二,进入两个团体之中的成员,要经过非常残酷的严格到近乎苛刻的训练。一百个人中,有一个坚持到最后,成为守艺者,那已经是相当出色了。
不同的地方是:
第一,只有手艺人才能成为“守艺者”的成员,忍者不是。
第二,忍者多是负责刺杀等活动的间谍,有的是为政客所应用的刺客组织。
而守艺者单纯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
“守护什么?”金灿突然问。
“双鱼玉佩,来自上古的神秘力量!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因为守艺者的目的是守护,而不是探索!而守艺者的后人,只是牢牢记得这个使命,而慢慢淡去了这使命的目的。”
“双鱼玉佩,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秘力量?”金灿又追问了一句。
“毁天灭地的力量!”
老黑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金灿想到雷羽诺说过的,天蠁也许是个拥有毁天灭地的神秘力量的武器,也许是个解开某个天机的钥匙,想到她说的那些诡异事件,想到胖子说的那个植物学家彭加木,想到爸爸,不由屏住了呼吸。
“那您跟我爸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说过,只有手艺人才能成为守艺者!
所以守艺者的纳新,都是在“手艺人”里寻找的。毕竟守护的使命,需要有世世代代的守艺者来完成。
但是,我们也是非常谨慎的!没点儿本事的人,不能通过成为守艺者的考验的人,我们都不会让他们知道,关于守艺者和守艺的事。
还有,只有像我这种最高等级的守艺者,才有资格挑选纳新。
小子,你知道么?
当我看到你爸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会是个跟我一样的能力非凡的守艺者。
金灿听到这里,突然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低声说。
“所以,是您为了纳新,找到我爸,在他风华正茂的时候,把无尽的危险带给他,最终让他人间蒸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