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坊总部的大厦后面是一条江，像是一条粗壮的蛇，从S市拦腰穿过，一分为二。
漆黑的江面上倒映着路灯的橘光，冷风乍起，在江面上卷起波纹，搅碎了灯火。
姜子舌靠着车门迎风站着，嘴里叼着烟，视线散落在浓墨似的江面上，江风裹挟着烟雾迎面吹来，将她万年不乱的贴头皮发型硬生生地吹掉了几缕。
唇边的香烟火星明灭，即将燃尽，姜子舌牙齿一松，烟蒂在了脚边。
姜子舌伸脚踩灭，面无表情地将伸出手掌抹了一下头发，将那垂落的几根毛重新粘好。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姜子舌循着声音看过去，谢简和一个自己的人朝着他这边走来，自己人身上还扛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
谢简塌着腰，步履沉滞，感觉如果风再大一些，就会倒被吹倒似的。
姜子舌就这么迎着他站着，等到走近才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禁皱了下眉头。
“挂彩了？”姜子舌抬了下眼皮，在他身上大量一番，在后背处发现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嘴里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果然是年轻人呦，这么重的伤还能站着，还挺生猛的啊。”
谢简没有理会姜子舌的调戏，靠着前盖与他并肩站着，声音毫无波澜：“答应了？”
“答应什么？”姜子舌侧目。
“不愿意结盟的话，你也不会来这里了。”谢简带着兜帽，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江风一吹，兜帽的边缘撑起，侧面只能看到一个挺直的鼻梁与线条利落的唇线。
姜子舌故作惊讶，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低笑了两声：“是的呀，你要是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写进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
“要是结盟的话，也要有些好处的吧。”姜子舌带着笑，眼底算计的精光都快要溢了出来：“不然就只能叫做帮忙，不算结盟。”
“我们被灭了对你也没好处。”谢简扬了扬头，露出一截下颌线：“你出现在这里应该已经知道薛皖英被杀了吧。”
以姜子舌这么庞大的消息网，消息最多是与他同时知晓，绝不可能在自己时候知道这件事。
“来这之前，我在薛皖英被杀的现场。”
姜子舌听罢，转过身来，面色凝重地看向谢简。
“我前脚刚出现，后脚薛皖英的人就出现，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谢简缓缓说道：“蒋小刀你知道么？”
“知道。”姜子舌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笑：“最近风头挺盛的啊，手段倒是狠，不过脑仁也就核桃那么大。”
“蒋小刀的客户要求他抓了我们诊所一个人，所以我过来，然后我看到了那个客户。”谢简看着姜子舌：“对方是外国人，是我们诊所的老对手，你之前的当铺被砸，杀手行内陆乱，似乎跟他也有关系。”
听到谢简说的当铺被砸的时候，姜子舌的脸上也端不住了，声音都带着寒霜：“这王八蛋什么来头？”
谢简又不好说零工程的事，如果说谎的话，平着姜子舌的那点琢磨劲儿，也能看出来些端倪。
于是他干脆实话实说：“不方便告诉你。”
姜子舌先是一愣，继而瞪圆了眼睛：“什么叫不方便告诉！年轻人，想要结盟也要拿出一点诚意好的吧！”
谢简直接向姜子舌坦言：“我们被薛凌坊与丰臣建筑吞并，对方势大，就算你再强大，胳膊也拧不过大腿。更何况，眼下的混乱也不是杀手行本身的人掀起来的，背后的人又有什么目的没人知道，如果让对方得逞，你真的能安身事外？。”
他看着姜子舌，目光理智平静，虽然姿态狼狈，气势上却一点不像是一个弱者的姿态，姜子舌实际上很清楚其中利弊，所以无非就是想在这里讨些便宜，却在谢简这里碰了钉子。
姜子舌向袁盎，心底那些没有算计成功的无奈化成了鼻息间喷薄的白气，消散在了夜色里。
“你刚才追的那个人。”姜子舌问他：“追他做真么总可以说的吧。”
谢眼神变了一下，眼底滑过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说道：“这人叫霍夫曼，很可能跟这次内乱有关系，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将这个人捉出来。”
“行，那就这样，我去找人。”姜子舌的复杂心情全都变都表现在了脸上，那张脸抽得像是一张揉皱的纸：“有消息了告诉你……”
话音没说完，嗡鸣呈持续不断地想起。
姜子舌的目光掠向谢简的衣兜，只见谢简后知后觉的低下头，苍白修长的手指伸进口袋，捏出手机，划开接听，搁到耳边，电话那边打给就说了几秒钟，谢简的身体突然绷紧，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苍白的脸上眉头聚拢，垂下眼帘，唇角深抿。
等到他合上手机，姜子舌斜乜着谢简，状似不经意地问：“出大事儿了？”
谢简本来也没有打算隐瞒，姜子舌虽然工于心计，但还是继承了优秀的杀手行业的职业素养，对与声誉是相当看重，既然已经答应了要结盟，眼下就不会再让受伤的杀手去杀胡不安。
“安轻舟醒了。”谢简穿好手机，抬起眼皮：“你不要去看看？”
对方摇头，谢简笑了笑：“你不去也不行，你的开车送我，我有些晕，实在是走不动。”
离了那么多学，能不晕么，姜子舌心中腹诽，又伸手炸招呼了不远处的一个制服，扬声说道：“你送谢先生走啦！”
“不用。”谢简摆摆手：“你送就行，顺便把安轻舟带走。”
“凭什么？”姜子舌的眼珠子瞪得四面露白，声音呢都拔高了一个调：“他跟前任老板暧昧不清，让我带走凭什么！”
“当年不也是你自己挖胡不安墙角么？”谢简有些掀起体掏了掏耳朵：“许人家跳到你那里，还不许人家跳回去？是跟你欠了卖身契了？”
姜子舌自知理亏，没有说话，但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于是强子镇定地抹了一下传遍的两撇须子，结果对方群浑然不在意，径自打开自己的座驾钻了进去：“快点儿上车，顺道把王文哲给我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