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作势想拦的影中人,刚抬起来的手渐渐放下。
宋濡看着胡不安,觉得不太对。
那眼里的焦虑与心疼,分明是在看情人。
她抬起头,带着疑问,看向谢简,谢简眼神一掠,沉声说道:“就是你想的那层关系。”
杀自己的杀手跟自己的雇的保镖老板有一腿,这叫什么事儿。
万一有一天,又有人出价比自己高,那胡不安岂不是也能将自己交到任何一个想伤害自己的人手中?
宋濡心弦一紧,浑身寒毛乍起。
“要是想将买了你,半个月就能动手,胡不安也不至于被绑。”
谢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向她解释,只是看到宋濡那有些失色的眼睛,让自己有些难受。
他看着这姑娘将信将疑地看了自己一眼,又沉默地垂下眼帘。
在一边给安轻舟检查了半天的胡不安此时总算是站起身,忧心忡忡地走过来对谢简说:“不能这么下去,得想办法找安轻舟的雇主。”
谢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也行。”
“那就这么定了,马上出发。”胡不安语速飞快,说完拔腿就往外走,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折回身走到影中人身边,那影中人本以为他们要走了,结果突然看见胡不安奔着他来,不禁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缩在原地。
要不是安轻舟非要她这么做,打死他都不愿意招惹这尊佛。
“你听着。”胡不安摘下眼镜,眼角飞扬的双目没有了镜片的阻隔,目光凛冽如刀,看的那影中人浑身打怵。
“告诉姜子舌,安轻舟要是出了事儿,老子就让他后半辈子都胆战心惊的活。”
胡不安的声音很平静,影中人却听出了杀气腾腾的意味,他就是个小人物,做好本职工作而已,至于这么吓唬人么?
于是影中人朝着他老实地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胡不安这才后退了两步,目光无声地扫了一眼安轻舟,身影一闪,掠过谢简与宋濡,迈出窝棚,谢简和安轻舟在他之后走出去。
回到车里,胡不安早坐在驾驶位上整装待发,刚上车,胡不安拍了拍方向盘,开始赞叹:“怎么样,我这车没有白准备吧?性能怎么样?”
他转过头期待地看着副驾驶上谢简,谢简轻描淡写地一句“凑合用吧。”,让胡不安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这可是限量版呢!跟国内某一下明星的同款呢!
胡不安丧着脸一脚油门踩下去,限量版跑车的引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轰鸣,一下子窜了出去,客户不安车技在精湛,也抵不过城市的晚高峰,一眼望不到投的车流堵在高架桥上整整半个多小时,回到加德酒店已经是晚上。
而在此期间几个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整理了个清楚,既然已经拿到了卢晋阳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找人的话就会极为方便。
谢简让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内将东西收拾好,最好赶上今天晚上去齐市的飞机立即离开,以姜子舌的王八个性,钱只要咬到嘴里,就绝对不会撒口,4个小时之内一定会派人过来。
三个人到了酒店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宋濡除了证件之类的东西,衣物之类的生活用品都在那个公寓当中,所以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只好坐在房间中等待,房间里即将无声,这样的寂静让宋濡惶然,寂静之下,最近发生事情如同潮水一般涌进脑海,让她筋疲力竭,于是他站起身来,竟然鬼使神差的开始收拾起房间来。
她扶起白日里争斗之中被带倒的桌椅,捡起地面上散落一地的垃圾,又将她藏在沙发下面带着血迹的水晶烟灰缸从沙发下面掏出来拿到卫生间里涮了涮。
要不是当时留心将那烟灰缸藏起来,估计那是酒店经理一定会用那把手枪将谢简的脑袋轰开花。
她走到桌前,将烟灰缸放到原处,门外穿来敲门声,宋濡闻声抬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到门边,透过门径向外看去,谢简不知道拿着一个什么东西站在门外,垂首而立。
宋濡轻轻打开门,这才看清,谢简手上拿的,是一件衬衫。
“时间不多,只能就近给你拿件新的。”谢简站在门口,向她伸手,将那件叠得整齐的黑色衬衫递过来。
宋濡接过 ,那衬衫触手柔软,剪裁细致,价格应该不怎么亲民。
“多谢。”宋濡闷声道了个谢,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分明是他撕坏了自己的衣服,为什么自己要说谢谢。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宋濡也懒得再计较,准备关门,却被谢简突然伸手挡住。
自从她知道自己跟宋远之的关系之后,谢简就从来没给过自己笑脸,他本身就高,加上气势骇人,面无表情地望你身前一站,如同煞神再临。
宋濡抬眼奇怪地看着他,只见对方点漆似的眼睛眸光渐深,却看不透他的心思,她看着谢简低头,手掌伸进裤兜里,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
宋濡盯着那支笔,有些不明所以,他那支笔做什么,要自己打欠条吗?分明是他自己说要换自己一件衣服的。
宋濡那狐疑的神态被谢简悉数收进眼底,让他想起林中探索世界的幼兽,眼底藏着对于未知的警觉与不安。
“这是防卫笔,你拿着防身。”那支笔在谢简的指尖打了个转,才送到了她面前。
宋濡睡下眼帘打量了一下那支笔,金属制成,看上去沉甸甸的,中间的那段笔身被磨得极为光亮,似乎用了有些年头。
“我不会用。”宋濡实话实说。
“只要你会用这支笔戳人就可以了。”
谢简持笔的手没有动,安静地望着她,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接下来的而事情或许会比预想中的更加复杂,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多一道准备,宋濡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眼前的姑娘盯着笔看了半晌,从谢简带着薄茧的手里将笔取走,只见轻轻拂过他粗粝的手掌,像是幼猫柔软的脚垫。
谢简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出细软的腰肢和细腻温润的肌肤,还有那双惊魂未定的眼。
心间方寸大乱。
他强硬地收回神,视线黯了下来,声音里都含着霜,又沉又哑:“换好衣服准备出发。”
说完转身离开,往电梯处走去,宋濡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关上门有些摸不清状况,他自己回忆了一下,刚在并没有招惹他,怎么就说了两句话人就翻脸,一副杀气腾腾的感觉。
而宋濡不知道的事,走进电梯里的谢简,冷若冰霜地注视着电梯门上自己的倒影,猛砸了一下。
妈的!谢简不禁暗声骂道。
实际上只有胡不安和谢简两个人收拾东西,所以实际上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三人出了酒店直奔机场,成功登上了最后一班飞向齐市的航班。
两座城市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航程就略显漫长,虽是深夜,宋濡却没有丝毫的睡意,总在奇迹前面的胡不安倒是仰靠在座椅上睡得死沉,偶尔还能听见几句絮语,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谢简坐在她身边,单手撑腮,胳膊搁在扶手间,合着眼皮。
宋濡抬起头,悄无声地打量着他的脸,沉睡的谢简退却了清醒时的冷厉与锋芒 ,那张睡脸显现出少有的温和与安静。他的眼睫长而密,在眼睑出投下一些细碎的影子,鼻梁挺拔,下颌隐约泛青。
这是一张英挺的脸庞,却因为主人生人勿进的气势而被忽略。
宋濡鬼使神差的伸出五指,隔空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反应。
又晃了晃,还是没反应。
“你老实一些。”一到声音突然想起,宋濡蓦然将手缩了回来。
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缓缓掀开一条缝,深幽的黑瞳望过来,似乎早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宋濡强装淡定地转过身体,重新在椅子上坐好,双手妥帖地搁在了腹间,她听见身边一阵摩挲声传来,谢简的身体挨着椅背向下滑了滑,调整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他闭上眼睛,开口说道:“过了今晚,就未必会睡一个好觉了,你要珍惜。”
那声音很轻,又有些哑 ,扫的人心间一痒。
人到深夜思绪就会野蛮生长,宋濡的脑海中的那些疑问就继续找到一个突破口。
“谢简。”飞机上,多数旅客已经昏昏欲睡,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很清晰的传到了对方的耳朵里。
谢简睁开眼望着她,昏暗的光线中,那双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幽井。
“能不能讲讲当年的事?”
宋濡等待着他的回答,结果却只是换来对方有些不耐地一皱眉,谢简含目沉默了一瞬,突然朝着宋濡靠了过去,谢简的脸近在咫尺,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
谢简看着僵直了身体,垂下眼帘靠在座椅上,声音轻的像根浮羽:“宋濡,你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么?”
宋濡抬起头,对上了谢简的视线,苍白地笑了笑:“我怎么觉得从此以后,普通生活就与我分道扬镳了呢。”
谢简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她不断地接近的那个真相,才是危险的中心。
既然她自己硬是要往坑里跳,那么旁人就没有再拦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