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爷见她神情严肃,便也不作隐瞒,把自己所知的全都给她说了一说。
世人皆知,泰王是个民间长大的王爷。
当年,他的母妃德妃娘娘,在他出生之后便把他送出了皇宫,对外谎称他已夭折,借此获得了宋宴城的抚养权。
德妃如愿以偿地被立为了皇后,享受荣宠。
泰王则由被贬出宫的老太监抚养,相依为命,然而在泰王长到四岁之时,老太监却意外暴毙。泰王便又被送去了武道馆拜师学艺,却因为身世凄惨,而被人欺压凌辱,过的很是坎坷。
德妃也是个狠得下心的,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把柄,她对泰王从来都是不闻不问。老太监在时,她还会给定期给他一些银子,待老太监死后,她干脆就当自己没有泰王这么个儿子了!
泰王伶仃一人,在那些不入流的地方摸爬滚打长大,为了生存沾染上了一身市井流氓气息,即便如今身为王爷了却依旧改不了那性子,故而朝中不少人对他是嗤之以鼻的。
泰王却并不在乎这些,他顶着一个王爷的名头,领着王爷的俸禄,安安心心地靠自己王爷的身份做了个商人,开赌场,开酒楼,开小倌楼,他倒是凭此在京城中混得如鱼得水。
但是他身上最响亮的名号,却不是王爷,也不是商人,而是断袖。
不管怎么说,断袖始终是上不了台面的。
当年宋宴城因为自觉对他有所亏欠,加上德妃临终前的遗言,宋宴城便只好勉强将泰王立为了王爷。
但是堂堂王爷怎能是断袖?这简直是皇家的耻辱!
宋宴城下令不许泰王养男宠,要他每日按时应卯,给他封了官职要他“改邪归正”。
宋宴城这一番举动看上去很是用心良苦,但实际上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泰王呢,无非是想看看这个市井之中长大的王爷是否对他的过去心怀怨恨,是否有勃勃野心。如果泰王稍有做的什么不对之处,宋宴城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把泰王给灭了,永绝后患。
泰王顺从了一段时间,但是整个人却变得浑浑噩噩,最终生了场大病,一病不起。
至此,宋宴城才允许他做了个闲散王爷,免去了他每日应卯,应允他继续断袖,但是前提是他不能给皇室抹黑。
也就是说,不管泰王遭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他宋宴城都不会插手。
宋宴城等着观察泰王会变成怎样一个人,他对泰王有着三分警惕,七分厌恶。
泰王或许也意识到了这点,为了让宋宴城安心,他故意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奸商、喜好男色的纨绔……他的演技着实精湛,渐渐的,他确实变成了那样子一个人,包括他自己几乎也认为自己就该是那副样子。
直到苍若开始和他接触……
陆二爷毕竟只是个商人,又不是什么情报组织,没法知道太多内情。况且眼下情势有变,他连云和楼都关门了,只能住在城外的别苑里避风头,着实不方便调查泰王的底细。
况且,如果泰王爷的底细是那么好调查的,宋臻怕是早觉出了不对劲。
陆二爷便把自己的想法给王媛媛说了说。
“泰王爷看着没什么势力,只会吃喝玩乐,似乎颇不着调,但他的势力还是不小的。你瞧,他一个挂名的王爷,先帝对他也是爱答不理的,可以说就算有谁欺压到了他的头上,先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管的。但是他手底下的铺子一家接一家开,从来就没听说出过什么大事……”
陆二爷低声叹道:“这可是在京城啊,铺子可不是那么好开的,更别说他一个一点实权也没有的王爷。但我们却从未听说他手下的铺子出过什么事情,只看着他每天赚着大把大把的银子……这点,想来胤和王爷也深有体会。”
宋胤和在一旁听了,倒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别说一个没有后台的王爷了,就是他这个虽然没实权,但是后台杠杠的王爷,想要开铺子也不是件容易事。不过他倒不靠铺子挣钱,且不说太后每年会给他拨一大笔银子,他府里的那些收藏又能给他挣一大笔,他就是每天躺着也不愁没银子。
王毓轻笑一声:“如果他这一切都只是表面伪装的话,倒还真是做的不错,至今没有露过一点马脚,不仅骗过了先帝,还骗过了当今皇帝。”
王琳琅也附和道:“我先前见到他,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说不定这一切真的只是他的伪装!”
宋胤和不置可否,这一切毕竟只是猜测,他与泰王并不熟稔,没有证据的情况,他不好下定论,不管怎么说,泰王毕竟是自己的皇叔。
见王媛媛始终默不吭声,眉眼低垂,宋胤和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王媛媛睨他一眼,挑起一边眉头,洒然笑道:“我在想,王爷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请王爷吃个饭罢。”
宋胤和讶异,刚想答一声好,然而视线对上王媛媛的双眼,却总觉得怪怪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
今日天气倒是不错的,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清风阁门口迎来了四位新客。
其中两人衣着华贵,模样俊俏,应是富家少爷,另外两人则穿着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裳,个子较为矮小,大概是这两位公子的仆从。
只不过,那两个做了仆人打扮的确是一脸兴奋的表情,跃跃欲试。而贵公子打扮的一人,却一脸忧心忡忡,脸色酡红,另一个则负手站在一旁,窃笑着什么。
“皇……媛媛,你真要进去啊?”宋胤和支支吾吾,觉得王媛媛和王琳琅肯定是疯了。
“来都来了,当然要进去,就当来长长见识呗,若是能发现点什么是最好不过。”王媛媛笑着耸耸肩,不忘纠正他:“现在起叫我小圆,姑姑叫小方,我们两个是你和哥哥的仆从,你千万要记牢,不然穿帮了可就要丢你胤和王爷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