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盈才走回如意宫,便见一个侍卫朝院内探着脑袋,不知在看些什么。
瞧这人行迹诡异,徐盈盈身边的大宫女茹卉眉头一身竖,厉声喝道:“什么人!”
那侍卫被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慌慌张张地一回头,见是徐盈盈回来了,赶紧转过身子给徐盈盈行礼作揖:“小的、小的见过贵妃娘娘。”
茹卉逼近两步,脸色沉沉,质问:“你鬼鬼祟祟地站在这里看来看去,是想要做什么?还不快老实交代!”
许是茹卉的气势太凌厉,那侍卫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慌慌张张地摆摆手:“娘娘莫怪,娘娘莫怪……”
见徐盈盈并没有生气,他这才放心了几分,而后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朝徐盈盈拱了拱手:“小的奉主子之命,前来请娘娘过去一叙。”
茹卉警惕地瞪了他一眼,不肯信他的话:“你若是过来请娘娘的,为何要在这里张望,莫要说谎。”
说罢,就要把如意宫内的侍卫给喊出来。
倒是徐盈盈要心平气和许多,她打量着这个有点面善的侍卫,但一下子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见过他……
便问:“你家主子是谁?”
不料那侍卫突然笑了,抬眼瞧她,视线对上,他的眼神与方才畏缩胆怯的样子截然相反,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威胁在里头。
而后他径直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茹卉,朝徐盈盈一步一步逼近。
徐盈盈不悦地瞧着他,把那张脸瞧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脑海中精光一闪,骤然间表情大变……自己果然见过这人!
而与此同时,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微微低头,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他幽幽道:“贵妃娘娘,王爷有请,想必娘娘应该不会拒绝的罢……”
徐盈盈闻言,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地瞪了侍卫一眼,却正好瞧见了侍卫眼中那一抹明显的煞气。
泰王!竟然是泰王!
这人正是泰王当年的护卫之一,她曾见过的。没想到泰王被抄家入狱了,这人竟然一点事情没有,还混到了宫里来!
那个快要被她遗忘的称谓,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却完全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对待才好。
内心深处积攒了三年多的恐惧渐渐浮出了水面,她原以为当年的那段事情已经成功揭过去了……知道内情的傅大统领已经死了,柳贵妃也去了,至于蒋昭仪她已经彻底疯了。
在她以为终于能松一口气之后,没想到三年过去了,泰王竟然又派人找上了她……
泰王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自己好不容易从这潭污水之中脱身,重新走上了正轨,难道他却还要把自己拉进去么?
不!
她想要拒绝,然而那侍卫似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般,抬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意有所指的眼神让她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的理智还是在的,这人既然会找上自己,也就意味着泰王那边抓着自己的把柄……其实泰王的存在就是她最大的把柄,只要泰王对宋臻说出当年的事情,她现在的地位和权势都将付诸流水,这也就罢了,她最怕面对的却是宋臻恨她……
徐盈盈绝望地发现,自己没有资格拒绝……
茹卉见徐盈盈的神情有点不对劲,当即便要把那侍卫给推到一边,护住徐盈盈。
然而这时候徐盈盈却开了口:“茹卉,你且进去,本宫晚点回来。”她敛眉垂目,双手握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娘娘!”茹卉直觉事情不对劲,正要再劝,却见徐盈盈抬眼朝自己看来,不容她再啰嗦,便只好转身回了殿内,忧心不已。
待茹卉离开了,那侍卫也懒得再伪装,轻笑一声:“娘娘真是个聪明人,难怪王爷这么多年了还对你这么上心。”
这话听着像是在夸她,但语气却无端令人觉得讽刺。
徐盈盈没理会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道:“你带路罢。”
说是带路,然而实际上泰王现在的住处可谓人尽皆知……就在那天牢之内。
侍卫给徐盈盈换上了一身和自己一样的衣服,而后光明正大地领着徐盈盈进了牢房。
这天牢是专门用来关押皇亲贵族的,徐盈盈从过道中走过,见所有牢房都是空空空荡荡的。
她一直绷着神经,注意着周围的种种,也不知这牢房外的守卫是不是都被收买了,对于完全脸生的自己,竟然没有一个人产生过疑惑。
难道守卫都是泰王的人?那么泰王岂不是很方便就能逃走?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答案,对泰王而言,从这里逃走并不困难,宋臻甚至巴不得他逃走,这样宋臻就能光明正大地杀了他了。也正是因此,天牢的守卫很是松懈,这里头除了泰王之外,一个犯人也没有……
那侍卫领着她越走越深,陌生的环境教她不安,阴森恐怖的气氛也教她惊颤,更别说这段路的尽头将会遇到的那个人……这点更教她的身子直打哆嗦。
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外,侍卫停了下来,而后从怀里掏出了钥匙开锁。
果然!他是有钥匙的,泰王若是要离开这里简直易如反掌。
既然泰王不逃,那他这三年里又都在做什么呢?那样子的人,当真甘心一直被关在这牢房里,就这么在宋臻的威压下,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她不敢相信。
侍卫开了锁,推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而后朝某个方向鞠躬行礼:“启禀泰王爷,娘娘来了。”
有暖暖的火光映照在墙面上,徐盈盈站在栅栏外左右瞧了瞧,却没看见泰王的人影。
不过这间牢房倒是挺大的,里头还铺了漂亮的地毯,放着桌椅。那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果盘,一旁的茶杯似乎还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刚刚斟好的……
与其说这里是牢房,反倒更像是泰王的私人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