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够了吗？你到这到底是来讨债的，还是就只是要来闲话家常的？”
我不时地偷瞟着岑野，因为想到多年前他单刀匹马，好勇斗狠，一个人打倒酒吧老板的事，我怯怯地站了出来，哑着嗓子，一点说服服力都没有地对他们讷讷道。
不是说我对岑野仍充满着十足的信心，以为这三个人联手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而是岑野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今日他也像之前那样闹出个什么事情来，那就不仅仅是受个伤，得养些天就能过去的。他现在正在上大学，有着美好的前程，如果现在出事，那他就会前程尽毁，前功尽弃。
只是，岑野似乎并不理会我，在那一双如星夜低重的黑眸中，仍是一望无际的阴沉。
“哟，这是杜小姐开口了。”为首那个彪汉看了看我，脸上又是痞痞的一笑，“沈少可是在道上都放出话来了，说谁要是敢讲动杜小姐一根寒气，就是和他沈闵行过不去。现在既然是杜小姐发话了，那我们自然是来谈正事。”
他这话无疑是烈火烹油。因为近在身侧，我甚至听到岑野手指关节的“咔咔”作响，顿时觉得全身寒毛倒竖，偷偷地转动着眼珠子瞄他。
“其实呀，现在就差个尾数了。既然是沈少发过话的，我们也不再追加利息——”这个恶棍说话，完全就是故意的，他现在的每一句里都要提到沈闵行来刺激岑野，仿佛离开了“沈闵行”三个字，他就找到话说了似的。
“废话少说，直接把数报出来！”岑野紧紧咬着牙，以着低乎非人类所能发出的那样一种阴沉至极的语调说道。
这真的就是他的极限了吧？恐怕只要那人再稍稍加一滴油下去，就能把他引爆了。
“爽快！好，钱也确实不多，既然岑哥也发话了，我们就直接点。”那人又嘻嘻地笑着，视线是不怀好意地往我的身上瞟了一眼，又扫过小婶，最后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像是衡量着这屋里还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般，开口：“也就是三万八千元绝对是个小数！”
“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三万八了？”闻言，我由不得一怔，“上次我们不是还了你——”
“杜小姐，我们这帮兄弟也得吃饭对不？给了你们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分利息都不收，难不成要我们弟兄喝西北风去？其实杜小姐也不用太担心，你只要稍稍跟沈少——”话里更是明明白白地露出了他的嘲讽，有对我的，也有对岑野的。
“够了！”那人本来又要扯到沈闵行身上去，没想到身侧已传来岑野一声暴喝，额角两侧的青筋已然隐隐跳动，预示着他体内的气血奔流，周身散发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威吓！
“喔，看来岑哥都已经准备妥帖了。”那人对岑野勃发的怒气熟视无睹，继续嬉皮笑脸。
“呃……两位兄弟，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行吗？”一直沉默着，几乎让周围人当成了空气般存在的小婶在这时讪笑着插了进来。她微有发福的身体卑微地躬身向前，脸上是讨好的赔笑。这时，她又把脸转到我身上，吞吞吐吐地又说：“静舒，你也帮着说句话——”
其实在我看来，今天的小婶有说不出的奇怪，从一开始，她似乎是在为我说话的那句起，她的话实则是在暗示，我确实是在赌场里当小姐，展现出对我的恶意。因为多年来我与她之间的相处，或许说是作战经验，若说她这一个月来对我都是虚情假意，惺惺作态，为的就是今天可以彻底地毁掉我与岑野之间的关系，我倒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最起码，当初那次，她要我带着所有的钱去找岑野，和他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这完全是出于她的真心！我能深切地感受到她那种决绝的心。
外人或许还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从小到大，小婶对于岑于岑野，绝对是一个痴心的母亲，从小到大，只要是岑野有所求，小婶都会尽可能地满足他，也绝不会让人说岑野的半点不是，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可今天绝对是个反常。她明明可以看出岑野是在努力地压抑着心中如巨浪滔天般奔腾的怒气，却只是在一旁努力当空气？
现在的卑躬屈膝又是什么？
“妈！”果然，岑野又是一声暴喝，声音真是极其雄浑低沉，随时准备暴发的一只雄狮。
敏感的我立刻感到从内心深处发出的一股寒意呀！我那颗本就缩成了米粒大小的小心脏此刻就是要缩成微尘，发颤……
“要钱，你们就稍后两天再来，要不然，我这里就只有命一条，你们若高兴，就拿去！”岑野又转而对那三个恶形恶状的彪形大汉开口。
完全没有形势比人弱的感觉。他的双瞳里，此刻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恨不得能一把火把对方烧个精光殆尽。
“哼！”一直为首说话的那个大汉轻轻地冷哼了一声，“岑野呀，今时已不同往日，你以为你还能值几个钱？现在在这道上，还有几个是认识你岑野，能给你几分薄面的？”他的忘乎所以里完全是不屑，和一种小人得志后的快感。
“那你想怎么样？”岑野的气势在一瞬间竟是弱了下来。确实，对于岑野这么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又怎么能在明明是自己理亏，欠人钱的前提下摆强呢？
“我们打开门，做的都是正当的借贷生意，小本经营，”恶棍说的煞有介事，似是在斟酌，“既是岑哥开口了，我们也不能不给你这份薄面，那好吧，不知岑哥能给我们一些什么做保呢？”
气氛似乎在瞬间和缓了起来，那人说话的语气也各缓了不少，但实则呢？这人是故意的！他明知道我们家是再也拿不出任何东西来可供抵押了。如果他一直坚持说着空口无凭，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况且就是我们愿意再次的立字为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