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班班长在追求你?”
即使是在两个不同的城市,相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我仍能强烈地感受到岑野周身的森寒之气,它正透过电听筒的这一头让我感觉到耳迪有如从北极快递来的强大气流,冰得我浑身直打哆嗦。
“不、不是,真不是……今天放学时同学们乱起哄,他们只是闹着玩的……”尽管岑野在电话的那头看不见,我仍把头摇得如泼浪鼓般,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话更有说服力。
“闹着玩?那你们班主任怎么会让你周一务必到她办公室去见她?”
他特意咬重了“务必”两字的音。这和刚刚同班同学告诉我时着意加重“务必”两字的音是一模一样的。
电光火石间,我似乎明白了:难不成刚才是我放下电话时没有把电话挂断,所以他在电话的那一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到了我与同学的对话?
“真不是——”心中一阵哆嗦,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呀!
“你今晚是和你们班那个班长去约会,所以才不回我信息,不接我电话的?”但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没有,真没有,”我急忙解释,就差指天发誓了:“我今晚是出去了,但不是和班长出去的,我是和学长……”
意识到自己的话极有可能会引来更大的误会,而且是怎么解释也会解释不清,我连忙住了嘴。就盼老天爷能好心让岑野耳背这一回!
电话的那一端也在一瞬间没有了声息,这回我是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这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糟糕感觉,非常非常的糟糕!
好一会,电话的那头才来岑野冷若寒冰的声音,他恶狠狠地道:“那意思就是,你不是和班长去约会,而是和学长去约会,所以不回我的信息,不接我的电话喽。”
“真真真不是!”我也急了。
“上高中正是最紧张的时候,好不容易争取到上高中的机会,你不好好上学,就学会跟人早恋来了。是谁说无论如何都要上大学来着?敢情这些都是哄着我玩来着?”电话那头明显在喷火了。
“真不是!真不是!”我都快急哭了,不,我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今天我是觉得他们闹得太过分了,心里不舒服,所以就想出去走走,去书店看看书的,学长是我在路上遇见的。而且这个学长也是你认识的,是你上初中时的学弟,他之前就曾帮过我的。”
我屏息静气,等着他说话。
但是电话的那头却是一阵寂静,仿佛电话在突然间断了线。我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看了看,看到还是显示正在通话的状态,我才又小心翼翼地叫了声:
“岑野哥……”
“……嗯”那边闷闷地传来了一声,似是说了什么,我听不真切,也不敢多言,便只好等着,如一个正在受审的犯人,可信兮兮地等候着裁判官的发落。
“继续说下去。”
这是给我上诉的机会吗?心中一阵窃喜,我连忙轻声,并带着讨好地说:
“那一回,小婶让我给你送饭,可是你没要,后来我在你们学校门口被两个小孩抢了东西,你帮我抢回来那回,你还记得吗?”
“嗯。”岑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我只得继续往下说:“就是那次,就是那个学长带我去找到你的。他叫林文臣,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我的声音说到最后又变成了小心翼翼。
“以后周五放学就得回家,不能在外面逗留。”一会,岑野才以着不容我置喙的命令口吻开口道。
“嗯嗯嗯……”心中暗松了一口气,我立刻点头如捣蒜。心想,这时他甭说让我周五回家,就是天天让我家里学校两头跑,我都会甘之如饴地点头应允的。
“那就这样。”他仍是酷酷地说,话音刚落,也不等我再说些什么,便把电话挂了。
我只能听着手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愣愣地出了好一会的神。
周六周日我回家。家里的电话去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傍晚七点的时候响起岑野打回来的电话。我的手机也没有响起他发过来的信息。心里惴惴不安的,猜想着他一定还是在气头上。可我什么也不敢说,更不敢向小婶打听他的消息。
周日下午回到宿舍时,舍友们都已经回来。她们仍然渲染在周五陈峰向我表白的劲头上,还在那里吱吱喳喳地说过不停。
我回来,她们就上来问我:“怎样?这两天在家里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热爱班长的表白呀?”
“还瞎说,班主任都让我明天上她办公室了。你们以为我还有那样的好心情和你们开玩笑呢?你们就看我明天怎么死吧。”
我无力地把书包往床上一甩,就坐软脚虾般瘫在了下铺的床上。
“怕什么,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又不是封建社会了。”下铺不以为然。
“是,事情没出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说得轻松。”我继续灰心丧气,不能自拔。
当然了,我之所以情绪这么低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岑野这两天的杳无音讯。
可我就不明白了,我究竟是做错什么了呢?陈峰被人起哄闹的这么一出也不是我愿意的呀?为此我还要被班主任给我上“政治课”呢。我又是何其无辜?
倒是他,有那么一个不知怎么回事的“温柔贤淑”的女同学,我倒从来没有说过他呢?
“其实,如果你真接受了陈峰,我包你什么事都不会有。”舍友甲突然神秘兮兮地说。
“为什么?”
“因为据可靠消息说,他爸爸其实是教育局局长。要不然你看他那怂样,傻不拉几,他凭什么能当上班长。”
“这么惊爆的消息?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舍友们皆是咋咋乎。
“看不出来呀,原来这么有背景呀?”
“哎哎哎,静舒,要真是那样,看来真有戏喔,要不然你就接受了他得了。”
“是呀是呀是呀……”
又有人开始起哄,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爬上了自己的床,决定不再理这帮鸡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