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面容俊美,身着一套浅灰色西装,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的五官如用刀雕刻出来般冷峻刚毅,浓墨重彩的一道剑眉,如鹰般的透着冷光的锐眸微微眯着,薄削的唇抿着,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强势气场。
他的身后,跟着一脸谄媚地笑着的张姐,和几个像打手般的彪悍、面无表情的男人。
“发生什么事了?”这个被人唤作沈少的男人并不理会娇艳女人的聒噪,他眸光冷冷地向四周一扫,薄唇再次动了一下,翻出的仍是这样清冷的话语。
“这回你真是要完蛋了,那是老板沈闵行,他是从不许我们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叶丽花在我身边咬牙低低地说着,便扯着我一起,低着头快步走到那男人的身前,低声说着:
“沈总,是不小心发错牌了。”
“不小心发错牌了?”沈闵行轻轻柔柔地重复了一遍,可话中的分量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的沉重。
“对、对不起……”我慌忙抬眼看了一下男人,不知为何,听着他的声音,我就觉得心里冷得发颤,仿佛再靠近一步,都能把人冻成了冰条似的。
“把该赔的工资扣下,让她打包袱走人。”沈闵行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便冷冷地开了口。
“我……”
我想要为自己解释一下,但是沈闵行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他把目光移向那娇艳女人,再次以清冷的声音开口:
“对你造成的损失,本赌场一定会尽数赔偿给你的。”
“好了好了,没什么热闹可看的了,大家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希望大家今晚玩得尽兴,赢得盘满钵满。”跟在沈闵行身侧的主管立刻出来赔笑打着圆场。
而沈闵行,已在一帮人众星拱月下,返身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沈老板……”
我忙要追上去,却被叶丽花抓住了。
“丽花,你说我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这一个月又要白干吧我——”我反手抓住她的手,六神无主地看着她,几乎急红了眼。
“你先别着急先回休息呆会,我去看看,跟老板求求情。”叶丽花安慰地拍了拍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笑容,才跟着沈闵行一行人的身后,小跑着追了过去。
这两个月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上一个月在纺织厂打工,将近一个月时因为身体扛不住没了工作没了工钱,现在在赌场这里,以为忍气吞声两三个月,就能把一年的大学学费挣出来,到时就可以回到学校好好读书,备战高考了。
哪知道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且是在将近一个月,要发工资的时候。
我一个人在休息室里自怨自艾,坐立难安,胡思乱想着,感觉就像是有成午上万的蚂蚁在啃咬着我的心。突然就听到外面的走廊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好像是往休息的方向来的。
我就像是预感到疾步而来的人是叶丽花似的,连忙就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打开了门,果然就见到叶丽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怎么样了?我还能留下来吗?”看着抚着胸口顺气的叶丽花,我也等不及让她顺过气来,便急切地开口了。
“嗯。”叶丽花站直身子,用力地喘出了一口气,又用力地点着头,给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的?”我只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的乱跳,仿佛全身 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倒流,不敢确信地又问了一句。
“真的,沈总已经答应让你留下来了。”叶丽花认真地看着我,再一次肯定地点了点头。只是,她的神色马上又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迟疑着,“不过……”
“不过什么?”我连忙又急切地问。
“不过,因为你这次造成了赌场的损失,你是要负责任的,所以沈总说要扣你这个月一半的工资。”叶丽花小心地观察着我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
通过这将近一个朋的工作,她最是知道我就是一个爱钱孙,从来都不肯乱花一分钱的。
还记得有一次,我和她一起下班坐车回校,路上到一家早餐店吃早餐,那个店老板因为找钱时少算了五毛钱给我,我就和他理论了半天,非要把那钱要回来。
本来,这应该也没有什么,那老板也不在意那五毛钱,可是因为我态度恶劣,那人也就和我扛上,死活就是不认帐了。我气得不行,想要说什么你一个大男人的连学生的五毛钱都要骗时,叶丽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了五毛钱,塞到了我手里,便不由分说地拽着我走了。
而我,也真是把那五毛钱收下了,没有还她。
叶丽花说:“就是这五毛钱值得吗?就这五毛钱就能把你一个温和的女高中生变成一个泼妇了!”
也是在那一次,我们两人间有了一次不同于以往的深谈,仿佛我们并不是做了两年的同学,那一刻,我们才是重新的认识。
她告诉我,她有一个在外地做生意的父母,家里常年就只有她和弟弟在家。以往,她认真读书,为的是可以得到父母的表扬、关注,成为他们的骄傲,可以让他们多抽些时间来陪陪他们姐弟俩。
可是似乎她读书成绩再好,在她的父母眼中都是无所谓的,他们的眼里,看到的永远都只有钱,只有他们的生意。所以在考上了这所人人都羡慕的市重点高中后,她仿佛在一夜之间明白了,也是从那时开始与一些社会青年混在了一起。
我呢,也是头一回把我从小到大,记忆中记得的事都拿出来说给了她听。我们为此,两人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深厚的友谊。
也是自那以后,不管是在赌场里,还是外出要花钱的时候,她总会尽可能地照顾我一些,能请客的她就都请了。
“嗯嗯嗯,没关系,只要能保住工资,多做一个月也是没有关系的。”我连连点头,也终于破涕为笑了。
“真的不心疼那半个月的工资?”叶丽花不是确定地又问了一次,嘴里喃喃道:“本来我还想,实在不行,我就把我半个朋的工资给你呢……”
“那也行呀,我不会介意的。”我喜滋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