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除下来的腐肉云旗就地烧掉，以防再次感染。
所有的‘手术用具’，云旗都用开水煮过，好好的藏了起来，如果被陈林知道她在西面这边做小动作，恐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陈秀才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躺着，这种人，通常都是没有了生活的希望，但是也有那么一些求生欲。
云旗还是打算好好护理他，陈秀才是她在这个地方动手术的第一个病人，之后每天病情的变化都对她治疗其他的病人很是重要。
把陈秀才挪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后，云旗和林月就躺在荒地的地上看星星。
以前云旗每次做完一个大手术的时候，就会这样看看天空，舒缓眼睛，也放松心情。
只不过，这周围臭得很，也是放松不了。
“你这个丫头，为什么懂那么多古怪的东西？”
要不是云旗把林月的胳膊给医治好了，林月一定会认为这个丫头拿着针线在一个人的嘴里缝来缝去，一定是个疯子。
云旗翘着二郎腿，“所以说，你要多读书，光有蛮力是没用的。否则到了困境，你怎么救你自己？”
林月一时间缄默，而后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救陈秀才，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帮助很多犯人，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云旗看着天上一点两点的星空。
的确，或许就算救了陈秀才，他也不一定会告诉云旗关于洛家的事情。
也有可能陈秀才知道的事情，并不是很重要的情报，也帮不了她。就更别说在荒地的其他犯人了。
云旗笑了笑，将手臂枕在脑袋下，双眼放空，喃喃道：“但是啊，没关系的人，也不能见死不救的对吧。我以前觉得想着升官发财也是做医生追求的一部分了，讨论学术自然更不用说。但是当环境更单纯的时候，好像发现自己，真的一心只想着为人健康。”
或者说，她十分在意答应了左丘太傅的一番话。
她要活下去，想和周围的环境做战斗，那么改变就应该是第一部。
只有弄明白了瘟疫的事情，治疗好了这些犯人不让自己也有感染疾病的风险，才能有机会获得更加长久。
……
从手术后到拆线的这五天，云旗都把瞎子李给她带来的一些米粥给陈秀才喝。并用少量的盐水清洁口腔内没有伤口的地方。
盐水漱口的方法，云旗也让林月照做，并且科普给西面的很多其他犯人，不过，一个小丫头的说教，并没什么人听。就连林月都嗤之以鼻，觉得多此一举。
五天后，云旗给陈秀才的伤口拆了线，恢复的比云旗想象中还要乐观。
“你张张嘴。”
“啊——”
林月左右看看，“他好像是没有前两天的嘴巴那么肿了。”
云旗点点头，“腐肉增生不祛除，才是导致他们这些人死亡的关键。总之，陈秀才的这条命应该是保住了。”
陈秀才捧着自己的下巴，也是发现没之前那么疼了。
没想到，云旗真的能救了她的命。
“那我的胳膊之前被他咬了，为什么我到现在也没有的瘟疫呢？”林月问道。
云旗挑挑眉，对林月的身体在意料之中的，“那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瘟疫，也没有那么大的传播力量，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这片荒地什么特定的环境，所以才导致大部分的人感染了口疮。”
云旗观察了很久，也都没有发现这个疾病的诱因是什么。
忽地，乌云密布，暴雨来袭。
荒地并不是时常会下大暴雨，一个月大约一次，每每这时都会气温骤降，等暴雨结束之后气温就会恢复如常。
官兵们远远瞧见天色收拾好东西提前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取暖，不会出来。
但是一下大暴雨，乐呵的是犯人们。平时不能洗澡，趁着下大雨就能将身上从头淋到脚，十分爽快。
哗啦啦的雨水落地，噪音颇大。
云旗躲在一个岩石凸起的地方避雨，盘腿坐着。
林月早早就和其他人一样，冲进雨里，将身上的那些泥垢都搓一搓。
“你这丫头，还不过来洗洗澡！”林月扭头对一动不动的云旗道。
云旗沉默，皱着一双眉毛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些人就这样趁着大雨的时候，张着嘴巴就这样进京荒地的所有人都长着嘴巴迎接着，这是最能直接喝水的方法。
荒地每天都是有水供应的，官兵当然也不会让犯人们渴死，每天早上会去打一桶井水放在劳作的地方。有些人渴了，就会用手舀着喝，但是水肯定是不够的。
官兵们也没说不给这些犯人打水喝，那个井在荒地的最西面，井又深，没人会为了喝几口水就费那么大的劲。
这个地方有时候下雨，喝雨水是最直接解渴的方法了。
云旗眉心紧皱，若有所思。
然后，她将林月给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啊？”
云旗伸手接了点雨水，舔了舔，“这雨水带着很浓重的酸涩和苦味，分明就是细菌超标了，估计是和地域有关系，所以才会常常下雨。平时的小雨我倒是没有在意，但是这暴雨分明有古怪，云朵的颜色也不正常。每逢暴雨都摄入这么多的水，难怪这些人会生口疮，这些雨水搞不好就是源头。”
“不会吧……你别瞎猜了！”林月不相信她的话。
云旗继续解释，“雨水没有经过过滤，里面杂质非常多，你们又没有刷牙除菌的习惯，这些大量的细菌和杂质就残留在了口腔和牙缝里面，再加上每天吃完那么硬的馒头，一定也会有食物残留。不及时清理口腔，久而久之，就会产生口疮，一个两个都会被感染，最终整个口腔化脓，再也吃不下食物，才会被饿死。或是在饿死之前，就已经整个嘴巴烂掉，慢性中毒而亡。”
林月瞠目，不是很明白云旗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