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个雨水是不可以再入口了。”云旗道,“以后每天你都跟我去打井水喝,盐水漱口每天必不可少,否则,你的嘴巴迟早也会烂掉。”
“啊……还要自己去打水啊。”林月一听就很累,她才不会为了喝点水就这么费力气。
的确,打井水是个力气活儿。
云旗想到这儿,不免感叹,真的是没有珍惜以前拥有干净自来水的时光。
而且,不仅仅是对于林月,这西面犯人的疾病那么严重,每个人都是需要干净的饮用水才行。
但是,她只是个年岁小的丫头,应该没有人会听她的话。这是个需要打持久战的问题,也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每天打水又要不被陈林发现是个难题,说服这些人也是个难题。
林月左看右看,这个云旗又变成了一副思考的严肃样子。
林月将自己身上沾着的雨水给拧开,也郑重问道:“对了,你上次和瞎子李说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什么事情,你是说要来了剪刀和马鬃吗?”
“不是,是另外一件事儿。”林月着急道。
云旗只是眯着一双月牙眼,嘴边抿着淡淡的笑,“哦……那件事儿,或许,再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
夜半时分。
西面荒地总是静得可怕,这种安静比东面那地牢还要让人毛骨悚然上三分。
一个并不大的岩石洞,能容得下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躺在里面,能够遮风避雨。
云旗闭着双眼,呼吸平稳。由于吹过来的瑟瑟的冷风,让她始终保持着环绕自己双臂的姿势。
月光被乌云遮蔽,周围如被墨色包裹住一般。
一双脚从远处小心翼翼地靠近,避开了脚下能发生任何声音的东西,寻了一会,就朝着云旗所在了岩石洞走了过去。
人影在云旗的面前驻足了很久,然后,他挑选了周围一块坚硬的石头,捧在手中,渐渐扬起。
“果然是你啊。”
云旗忽地睁开眼睛,面对即将砸下来的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
并且飞过一脚,挡住这个人影的双手。
月光终于从乌云处钻了出来,那黑色的人影渐渐清晰。
他没有以往佝偻的身形,此刻目光汇聚在云旗的身上,充满杀气。
“看来你知道了?”
顾爷爷的声音和往日一样,只是此刻略微沙哑,没有了平日那样温柔软绵的语气,冰冷得很。
云旗从岩石洞缓缓地走了出来,她的半张侧脸映在月光下,嘴边抿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并不友善。
她直勾勾地看着顾爷爷,仍然有一点不敢相信,“我等了你好几天,都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但是你还是来了。”
顾爷爷看了看自己被踢到麻木的那只手,脸上的皱纹扯了扯,似笑非笑,“原来瞎子李前几日跟我说起你的事情,是你故意而为之的。”
云旗点点头,“是啊,我让他不经意地告诉你,我在西面受人排挤,快要活不下去了,晚上就一个人睡在岩石洞里面,估计死了也没人知道。”
就在她让瞎子李拿来手术工具的时候。
从那之后,云旗就独自睡在西面的岩石洞这边,一直等待着靠近她的杀意。
“你这么做,为的就是引我过来?”顾爷爷问道。
“那一次,你在水沟旁边将我给闷死,但是没有成功,所以你一直在找寻下手的机会不是吗?”
顾爷爷微微一愣,面前的洛云旗,丝毫不像以前那般天真,他眯着一双眼睛点头道:“是啊,我真的想知道,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究竟是怎么复活的?”
云旗笑了笑,“所以说,很多事情永远都不会尽如人意的。”
现在想来,那一次给了云旗馒头,或许就是试探。他十分好奇明明应该死在那条臭水沟里面的女孩,为什么还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隔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手,大许就是在观察。
“那你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他问道。
云旗指了指顾爷爷手上的伤痕,“你真是伪装得很好,如果不是我看见了你上次手上的伤口,我也不会联想到凶手竟然是你。”
“伤口?”顾爷爷皱了皱眉。
“对,就是上一次我给你处理的那个伤口,不像是你口中所说的擦伤,也不像刀伤。那种皮肉腐烂的样子很特别。直到有一天,在西面的河边,因为采摘花椒苗而被那一株形状奇特的叶草根茎给伤了手,之后,我的皮肉也出现了和你一样的伤口,那个时候我才肯定,你对我说你从来没有来过荒地西面的地牢,这句话一定是说谎的。”
“没想到,洛家大小姐,居然还懂得这么多,以前真的是小看你了。”顾爷爷自嘲一笑,“就因为这个,你就怀疑我了吗?我原来以为你会很信任我的。”
云旗眯着双眼,作回想状,“或许以前是很信任你的吧。”
在洛云旗的意识中,对这个顾爷爷还是十分信任的。
所以云旗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对顾爷爷产生过怀疑。
可是,她毕竟不是洛云旗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当知道这个荒地存在着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之后,云旗就没有相信过任何一个人。
包括瞎子李和林月,只是当看见顾爷爷伤口之后,目标基本上也就锁定了。
“看来,我真的是低估了洛家人了。”
顾爷爷仰头看着夜空,说得悲哀婉转,提到洛家二字时,不难听出有恨意。
云旗背对着岩石,确认周围并无人,也并无危险,问道:“为什么杀我?”
她的确太想知道了。
要说最有动机也最有手段的人,无疑是陈林。
就连那个一直有秘密不说出口的陈秀才都很可疑。
但是在众人之中,只有顾爷爷能够亲切温柔的和云旗说话,若不是那个伤口,她是不会将凶手和顾爷爷联想在一起。
“为什么杀你……”顾爷爷重复了这句话,喉咙口变得像狼的低吼声一般,“因为你该死!你们洛家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