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第一场,陈末他们班就跟胡安琪的班对上了。
胡安琪素来被称为“胡哥”,可好歹追根溯源还是个女孩子。然而他们班为了获胜非常不择手段,选了胡哥来带领他们班男生篮球队打比赛。并一路冲进了决赛,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陈末他们班对上了。
私交再好,堵上集体荣誉和竞技精神的青春骄子们依旧在赛场上用尽全力。
即便比赛开场后,胡安琪就一直在进球,好在陈末恢复了以往的气势,又有苏舟、郝彬的配合,进球数更是不可胜数。
场下的同学们甚至包括薛老师,都在卖力地给本班篮球队加油。此时对手正发起进攻,陈末带人积极防守,更是跟苏舟默契配合,劫了对方的球,完美上篮。一时间观众席上的同学们欢呼更甚。
陈末每每进球后,便会状似不经意地朝赵小雨所在的方位偷偷瞟一眼,二人视线相撞,陈末顿觉备受鼓舞,明明随着比赛的进行大家的体力都在流失,可他却越来越精力充沛,格外起劲。
李佳敏对他素有成见,此时主动跟一旁的同学吐槽,“陈末打球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丑死了。”身旁的同学被他的用词逗笑。
赵小雨就在他身后,听得一清二楚,暗暗来气,就装意外地去踩李佳敏的脚后跟发泄。但是一次两次还好说是意外,而此时李佳敏的鞋跟儿都被她踩掉了,只见他特别记恨地转过头,瞪着赵小雨。
赵小雨装得后知后觉,“哎呀,好像不小心踩到你一点?真的不好意思呀。”
虽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可见李佳敏一脸不爽,赵小雨表面抱歉,内心却高兴坏了。
场上的陈末依旧意气风发,势如破竹,丝毫不知道观众席上有小小的勾心斗角因他而上演着。他以前一直觉得打球只要赢过对方就可以,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球开始有了其他的意义——输赢在那个人面前都不再重要,只要她关注的是他,他就觉得赢了。
不知道他这样的想法被其他队友知道了,会不会被揍死。
就这样,陈末他们班再次拿到了比赛的胜利。
放学时,兴奋的少年们都还在讨论今天的球赛。陈末推着他妈新给他买的山地车趾高气扬,跟姚从良、苏舟、胡安琪并列朝校外走。
姚从良明显是膨胀了,笑眯眯地跟胡安琪说,“我们基本第三节就锁定胜局了,胡哥,你们班今天表现一般般哦。”
胡安琪的表情倒是没什么波动:“我们班那几个男生太虚了,不知道每天在干什么。”
姚从良巴不得他们更虚一点儿,嘴上说着:“青春期的男生,你不懂。”
大概是他那副神态口吻,膨胀得有点欠揍了,胡安琪转头盯着他:“你敢跟我斗牛吗?”
非常清楚自己斤两的姚从良,第一时间转开头,避免跟胡哥的对视,口上说话的声音有些飘,“凭什么跟你斗?我又不想死。”
胡哥不屑地哼了一些,大概是意料之中。
眼前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群男女,纷纷掏出情书、水果、纪念册、鲜花之类的东西涌了上来,然后簇拥到胡安琪身前。
本来陈末他们看到这场景还期待过什么,此时被挤出人群,只剩想扎小人儿的冲动。
姚从良叹为观止:“哇,要不要这么夸张。一场篮球赛吸了这么多粉,关键还男女通吃啊。”
也差不多到了要分头的路口,陈末拍拍自己的新车子,对它说:“行吧,看来只有你陪我了。咱回家。”而后留给几人一个独自的背影,乘风而去。
陈末刚骑了二十米,远远就看到在公交车站等车的赵小雨,她带着耳机站在人群里,分明没什么扎眼,可他就是能一眼看到她。
车子来了,赵小雨顺着人流,半自己走着半被人挤着上了车,车子启动了一下,他看到她在车门处晃了一个大踉跄。陈末摇摇头:平衡感这么差,她应该是小脑不好吧,这样一路踉跄回家,让人怪担心的。
刚启动的车子刹车后,又开了车门,赵小雨看到陈末跑上了车,正跟司机师傅道谢。她有点儿惊讶,自己早上上学时遇到了他,放学回家时竟又遇到了。
陈末也看到了她,走到她身前来,“你也在?真巧。”
赵小雨“嗯”了一声,又说,“今天球打得挺不错的。”
“还行吧。”他得意地挠了挠头,看着她摘下一边的耳机问,“你在听什么歌?”
“《晴天》。你要听吗?”虽然是个问句,但赵小雨已然递出了自己一边的耳机。
陈末没说话,用行动回答了她——直接伸手接过那只耳机,挂到了耳朵上。
赵小雨突然想起什么,有点嗔怪地仰头看他,“你那次帮我画黑板报,画的不是爱迪生,是周杰伦吧?”
陈末没以为赵小雨的反射弧如此之长,顿时哑然失笑。
耳机里的音乐流畅出来,倾泻在两张青涩的面孔之间……
“吹着前奏望着天空,
我想起花瓣试着掉落。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我怎么看不见,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车窗外是闪过的风景,分明每天上下学看过千千万万遍,此刻却突然觉得不一样起来。
耳边的音乐奏着,窗外的景色倒退,不需靠近,就能闻到彼此的气息,这样的氛围太美好,他们默契地沉默,谁也没有出声打破。
直到赵小雨到了站,她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笑得温婉极了,跟他道别:“我要下车了。”
陈末摘下耳机递回给她,“那,明天见。”
“明天见。”
陈末看着她一步步下车,离开车站时还回头招了招手。他感觉到自己心跳得有些快。
有些路,你和某些人一起走,感觉长得离谱,你和另外一些人走,却短得让人舍不得迈开脚步,恨不得让时间停下来。
下一站时,陈末也下了车。很明显他为了送赵小雨特意找借口坐过了站,此时还要折回学校,到校外的草丛里扒翻出他为了赶跟她同班的公交时,草草藏在草丛里的全新座驾。
如果新车子再丢,陈妈估计会让他改靠“11路”上下学。
好在这次没那么倒霉,他一路坐车回去时,车子还安然躺在草丛里。除了到家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
到家后,陈末将姚从良碰过的毛巾洗好挂到了架子上,整理得分外工整。这一天于他而言,有太多值得回味、值得铭记的点。
桌上摊开的粉色信笺,他已读过,其实通篇词句都是亲和友好的善意,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过度”。
写信人细心得过分,信封里还奉上了另一张粉色的信纸,让他用以回信。陈末提笔的时候,纠结了一下,后来还是笑了,在上边真诚地写下:师哥,高考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