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咖啡店里,放着莫扎特的钢琴曲。
赵小雨从菜单中探出头来,跟于贝贝咬耳朵,“这儿喝杯咖啡也太贵了,都快顶上我一天的饭钱了,你们怎么不约去吃饭呢?性价比还高一点。”
于贝贝一脸高深莫测:“看你那土不拉几的样儿,这可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氛围很重要的。”她说话时,粉面含春,娇嗔也遮掩不住。赵小雨忍不住打趣她:“呦呦呦,一脸春色满园关不住的样儿。”
于贝贝听了赶忙掏出随身的小镜子,各种调整角度去审视镜中的自己:“很明显吗?”
“那是相当明显。”
于贝贝拍拍脸颊,转而又整理起头发。小雨看在眼里,继续开口问她一些细节:“等‘占心为王’到了,你们怎么联系?”
“我们有暗号的。”于贝贝从镜子中抬头看她,略带得意,“他先说,‘一开始的开始,我们只是孩子’,我就接,‘最后的最后,我们要做彼此的天使’。”
赵小雨听得一身恶寒,抬臂抱住了瘦瘦的自己。
于贝贝似没有察觉,还摇头晃脑地问小雨,“是他想的,有才吧?”
迫于形势,赵小雨点了点头。
于贝贝见她点头,更臭美了,扬着下巴傻笑。视线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咖啡馆的挂钟,她推了推赵小雨,“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去旁边坐着吧。”
两个座位就隔着一个不高的磨砂玻璃板儿,小雨边转移座位边点评于贝贝这种行为:“什么态度,重色轻友。”
重新坐好后,两个人双双撑着下巴朝门口望。
墙上挂钟的分针同数字12重合时,门口出现了一个秃顶的老男人,站在店门口打了一眼,便朝于贝贝的方向走来。
于贝贝看着这人头顶反射的光辉越来越近,紧张地直看赵小雨。
“别怕,应该不是。”小雨自己底气也不足,却还是开口宽慰她。
好在这男人从她们身旁走过,看也没看她们一眼,只是虚惊一场。松了这一口气,两个女生不由进行了拍胸口、深呼吸等一系列动作,然后以互相鼓励的坚定眼神对望一眼,猛地点了点头,继续看向门口,等待要等的那个人。
片刻后,店门口进来一帮非主流杀马特,为首的那个有彩虹般七彩绚丽的秀发,手里持着一只超大的波板糖,踏进门来东张西望。
于贝贝又开始紧张,那份紧张一点儿不比刚才看秃头大叔朝她走来时少。她求助般的看向赵小雨,赵小雨只得低声安慰她,“没事的,应该不是找你的。”
那彩虹杀马特还站在门口左顾右看,正巧和于贝贝来了个四目相对。他甩过他飘逸的长发,转头和身后的其他杀马特们交流。
片刻后,一群杀马特鸟作兽散,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只有彩虹杀马特整了整衣领,拿着硕大的波板糖,朝于贝贝走来。
于贝贝眼看着他越走越近,并在桌前站定,直接愣了。
赵小雨不忍卒视,心底默念:“是误会,是误会,这一定是误会。”
彩虹杀马特站定后,把腰里挂着的收音机放在桌子上,然后按下了播放键。流淌出的音乐不仅音质恶劣,曲调更是恶俗,非常像街边小理发店里托尼老师常听的曲目,顿时一股浓浓的农业重金属气息充盈着这家原本闲适雅致的咖啡馆。
在这样的音乐声中,杀马特满意地坐到了于贝贝对面。
于贝贝紧张地直掐自己虎口,“不好意思,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你可以坐其他位置吗?”
就听对面邪魅一笑,“一开始的开始,我们只是娃儿……”
赵小雨与于贝贝双双瞠目结舌,懵逼的于贝贝苦不堪言,吞吞吐吐地接了一句:“最后的最后,我们要做彼此的天使……”
彩虹杀马特捋了捋自己紫发旁边的一缕红发:“你是我们像糖,甜到忧伤?”
于贝贝点头,“你是闯她心房……?”
认亲大会,至此圆满落幕。
于贝贝无语凝噎,平日里发达的语言系统,组织不出半个流畅的句子,小雨直接尴尬地埋下了头,不忍心看。
彩虹杀马特孤傲地透过厚重的刘海,将视线锁在于贝贝身上,将手中超大的棒棒糖递了过去,“这是见面礼,虽然很贵重,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于贝贝僵硬地伸出了手,就听对方继续说,“你本人很漂亮,在我们非主流界,你这个长相可以算是贵族。”
“这算是夸我么。”于贝贝小声吐槽,第一次不想接受别人夸她好看。
彩虹杀马特以为她在跟他互动,接过话头,聒噪起来,“当然是夸你了。不过,你要做我女人的话,造型还不够。我是一个美发师,你可以来我这里做头发,和我同款的烟花烫,最近在打折。”
贝贝内心是崩溃的,面上强撑着,尴尬地点头。
那边彩虹杀马特依旧在喋喋不休:“放心,跟着我,你就不用担心没人帮你冲qq会员了,我可以帮你办qq红钻,你就有免费的qq秀可以穿了,还可以带你玩劲舞团,成为我们皇族的成员。”
“而且我社会上的资源也很多,你以后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找我。网吧啊,按摩店啊,小卖部,街边烧烤,我都有朋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结束这场线下会面走出咖啡店的于贝贝,感觉自己像一只少了八条命的九尾狐,而且最后这条命也只剩几口气儿了。
她脚下急急地走着,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小雨亦步亦趋,追着她安慰,“别生气了嘛,我觉得他发型还是挺别致的。”
“丑死了。”
“虽然丑,可是起码丑得很特别。”
于贝贝纠正她:“什么丑得特别,是特别的丑好吗?”
“哎,那人家心地还是不错的,最后不还想送你美发店的会员卡吗?是你不要的。”
于贝贝真实的崩溃了:“我最受不了男生穿紧身皮衣皮裤,留披肩发。随身带个收音机我就忍了,大男生一直舔个棒棒糖算什么。”
“这是他们皇族的标志特色,不也送了你一根嘛。”
于贝贝越想越气,当场跺脚跳,“啊啊啊!我怎么那么倒霉!我也太倒霉了吧!你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是是是,我保密。”
这场网友见面,就此告终。虽然丢脸,起码没出什么危险。于贝贝这样欲哭无泪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