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和徐先生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四目相对,像是在对峙什么似的,空气中凝聚着十分诡异的气氛。
良久,徐先生才道:“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说啊,你想要什么?”
“哦……”宋杳忽然回过神来,她瞪大眼睛拿出全身的气势道:“我向来不输阵的,虽然你身份特殊,又知识渊博,但我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找出来的人,所以你想听我的想法自然可以,但是同样的,你也必须把你的想法说给我听。”
“哦?”徐先生摇着手中的羽扇,面色不改道:“你想听我关于什么的想法?”
宋杳一看有戏,便道:“什么样的想法都可以,诗词歌赋,农水商工,你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都照单全收。”
“啧啧啧”徐先生咂舌,“你这丫头,个头不高,胃口倒是不小,你这意思是想拜我为师喽?”
“呃……”宋杳有些怔愣,本来是给宋晷找老师,怎么突然就把自己搭进去了,她想了想说:“呃,也不是拜师吧,就是……”
“我答应你。”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徐先生抢了先道:“我答应你了,只要你能助我将这种子顺利培养长大,产出粮食,改善现下国内食物不利情况,我教你诗词歌赋,教你其他又何妨。”
“可我……”我不想学啊,宋杳心里反抗。
本来学了那么多年的习,好不容易变成了教别人的,现在又要学别人的,真的不愿意啊。
她本来想说只要他答应说给她听,她就可以把宋晷扔来这里代她学习,现在要拜师,却不是件简单的事了。
“怎么?”徐先生看着面前姑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兴致立马就上来了,他闭上眼睛摇着扇子,嘴里哼起了民谣。
骑虎难下,宋杳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我……”犹豫了很久,宋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为了宋晷的未来,学习算什么?
她想到这里,便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要带宋晷来旁听。”
“宋晷?”徐先生眼睛都未睁开,“是谁?”
“我弟!”宋杳道,又补充说:“快七岁了,精明着呢,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去镇上,所以你就顺便教教他好了,可以吗?”
“你的想法,值得我教你们俩吗?”他这话不像问句,倒像是陈述句,宋杳想了想道:“你若是教他,我便不仅帮你弄玉米,我还会帮你研究其他的。”
“玉米?”徐先生睁开眼睛看着宋杳,“哪里来的这个叫法?”
宋杳道:“这你不用管,只要你答应我教宋晷,我报纸对于这个东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
徐先生哈哈大笑两声,随即道:“你这姑娘打从一开始就想让我教你弟弟吧?”
宋杳也不装了,“对,本来想让我娘跟你说情,可是她愣是不,说是给你添麻烦。现在你给我添麻烦,我给你添麻烦,我们扯平了,对吧?”
她顿了顿又说:“当然,你完全可以不答应,那我现在离开这里就好了。”
她将身上的围裙什么都解了下来,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扔。
“如何?考虑一下吧,徐先生。”*
“不用考虑!”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弄得宋杳和徐先生都是一愣,宋杳转过头就看见容楚正站在她身后,眼神不善,他身后还站着傅青和谢阳,两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看样子是来给徐先生过寿的。
“先生,学生有礼了。”
容楚微微弯腰,礼数十分周全,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徐先生自躺椅上下来,表情没有方才放松,皱着眉头道:“做这个样子做什么,方才插话不是早就失了礼数了?”
容楚似乎没想到徐先生会因这个生气,急忙道:“学生错了,方才失礼了。”
徐先生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容楚便又道:“只是此事还请老师三思,毕竟老师身份尊贵,并非任何乡野村夫都可认您为师的。”
“哦?我收什么徒,教什么人,还需要你来允许是吗?”
容楚微微抿唇,急忙道:“学生不敢。”
徐先生又道:“说什么身份尊贵,我早已辞官赋闲非昨日了,您容家我这乡野村夫实在是高攀不起,请回吧。”
容楚腰又弯下几分,“对不住,老师,是学生说错话了。”
宋杳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虽然印象中,徐先生确实对容楚的态度不太热情,但是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啊。
这就跟在太岁头上动土有什么区别?不还是有区别的,这是在太子头上动土,想到这里宋杳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想要你的脑袋了吗?
幸好她及时控制住了自己体内的冲动,否则可能她也要跟着掉脑袋了。
最重要的是,容楚竟然这么乖。
看着容楚乖得要死的样子,宋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走到容楚面前拍了一下他的头。
傅青:……
谢阳:……
容楚:……
短暂的静默过后,宋杳尴尬道:“对不住啊,我手欠,没收住。”
她说完立马跑到了徐先生身后藏着,容楚不动声色捏紧了拳头。
徐先生背对着几个人,没看见宋杳的举动,只是看她幸灾乐祸的样子,少女眉眼间跳动着的灵动让他心情转好了不少。
他转过身道:“起来吧,你来这里,又有事找我?”
容楚赶忙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解释道:“学生记得今儿是先生生辰,特来给你祝寿,盼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呦~这不是折煞我老头子嘛?我可不敢收。”
宋杳见容楚脸色不好,傅青脸色也不好,本着补偿傅青的意思,便劝道:“先生,人家都送礼上门了,你又何必这么不给人面子呢。况且,这位楚公子……”
她顺势又拍了拍容楚的屁股,“这位楚公子说起来待您倒是十分客气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到门前便是客,您又何必冷眼相对呢?”
徐先生听她这么说,衣袖一甩哼了一声才道:“罢了,今儿就看在丫头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只是你该晓得,你做的是无用功,我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容楚波澜不惊地回声道:“学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