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数三声,请你做出选择,如果时间到你仍然没有选择的话,我就当你服从我的命令。”巴伦蓬对张毅说。
“你不用数了,我不会再为你们做任何工作,你们把我囚禁在这里,还让我做这么辛苦的工作,这些都是违法的,我要离开里。”张毅坚定地说。
“这么说的话,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巴伦蓬说完,向后退了几步,一群手持枪械的下人,向张毅围了过去。
张毅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被制服。
“把他绑起来。”巴伦蓬语调冰冷地说道。
张毅被绑在一棵柱子上,而后巴伦蓬宣布把今天所有劳工的工作量提升一倍,原因就是张毅。
张毅头上顶着烈日,他被炙烤的有些晕眩,他的工友们向他投来怨毒的眼神,大家都在默默地诅咒他。
超过三十五度的高温天气,让张毅感觉有些脱水,但巴伦蓬不允许任何人味他水,在一旁干活的面条,担心地看着张毅,却无能为力。
在高温下痛苦忍受的张毅,已经下定了逃跑的决心,他要离开这里,逃离这地狱般的生活,现在他才知道,以前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美好,他极其怀念之前和周莹在一起的日子。
可是,在这守卫森严的异国他乡,他一个连身份信息都没有的偷渡客,要怎么才能顺利返航回家呢?他决定先不管这些,第一步就是先逃离这里,后面的事以后再说。
有了这个目标和决心,张毅重新打起精神来,疲累让他坚定、炙烤让他振奋、疼痛让他清醒。
工友们直到午夜才完成今天的工作,张毅这时才被松绑,大家疲惫不堪地到食堂里吃饭,张毅在面条的搀扶下,想找一个位子坐下,但大家一看到张毅,就把座位占上,像是躲瘟神似的。
没有办法,面条只好打了两份饭,和张毅回到宿舍里去吃。
“你们一定都把我恨死了。”张毅对面条说。
“过一段时间大家自然就忘了,大家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面条的笑容里带着苦涩的味道。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张毅邹起眉头问面条。
这句话像是勾起了面条恐怖的回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答道:“答应我,打消这个念头吧,你千万要答应我。”
“不,那比死亡更难以让我接受。”张毅痛苦地说。
面条的脑海里再次出现那血腥恐怖的一幕,他声音颤抖地说:“你觉得巴伦蓬为什么又买了你们这批劳工来。”他本来想说奴隶这个词的,但他最终还是用了劳工来形容张毅。
张毅没有回应,等待下文。
“实在太恐怖了,”面条的眼中闪过惊恐,“残暴的镇压……”
张毅面色凝重。
“还记不记得,昨天我问你,之前睡在你床铺上的那个人,是怎么死的?”面条不再看他。
“难道?”张毅欲言又止。
“被活活打死的,”面条在抽泣,“不只他一个……被他们打死的那些人,摞起来足足有篮球架那么高。”
“因为反抗镇压?”张毅问。
“挑头反抗的人,正是之前睡在你床上的那位兄弟。”面条掩面而泣,“他比我大七岁,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但是他被杀之时,我却只能躲在一旁看着。”
张毅不知该说什么。
面条突然有些气愤,他停止了哭泣,对张毅说:“我劝过他好多次,他为什么不听呢?不然他现在还好好活着。”
“也许相比于你嘴里提到的‘活着’,他更愿意选择死亡。”张毅心有所触。
“这是什么屁话!”面条第一次朝他发脾气,“不管怎样,活着都比死了强。”
张毅轻轻打断他的话,“但那些灵魂已经死了的人除外。”
面条有些着急,“我不想你走他们的老路,他们的尸体被抛到哪里都不得而知,也许被野狗吃了,也许在高温下加速腐烂。”
张毅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带有酸腐气息的饭菜摆在面前,几乎一天没有吃饭的张毅却没有半点胃口。
“记住我昨天跟你说的话,接受现实,你才能活下去。”面条断起自己的饭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你看,其实这些东西也不是特别难吃。”
张毅也端起饭菜,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就算干呕吐了出来,他还继续接着吃。
面条笑了,“这就对了。”他心想张毅终于开窍了。
但张毅的想法很简单: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出去。
转天,张毅像是换了一个人,他藏起锋芒,默默无闻地工作、吃饭、饮水,脑子里的齿轮却在高速转动,他在想逃出去的办法。
这里没有高墙电网,逃跑的难度主要来自守卫的监视,尤其是夜间,守卫的数量会加倍,塔楼里的守卫还配备有带夜视镜的狙击步枪。
这天下午,发生了一件震惊所有人的事情,一位劳工携枪出逃后,被大批出动的守卫和警犬逮捕了回来。
巴伦蓬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那两个撑伞擦鞋的仆人自然服侍左右,阿布今天换了另一身靓丽的衣服。
被抓回来的男子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张毅在人群的缝隙中,观察着男子,和其他看热闹的人不同,张毅想从这名男子的身上,吸取他失败的教训。
面条就在张毅身边,他此时不屑地悄悄对张毅说:“他叫阿明,来这里之前是个雕刻师,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枪逃出去的?”
雕刻师……张毅仔细打量位于人群中心的那名男子。
巴伦蓬对大家说:“你们都看见了吧?这就是出逃的后果,一定会被我们给抓回来的,你们千万不要学他,如果你们现在还不信的话,那么再等一会儿,我想你们绝对会听从我的建议。”
张毅听不懂巴伦蓬在说什么,面条把大概意思简单地翻译给他。
“听说你取得了一把枪?”巴伦蓬问跪在地上的阿明。
阿明嘴角的血液干涸了,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变得有些呆滞,他知道自己的后果,“求你给我来个痛快的。”
巴伦蓬撅起嘴,微微摇摇头,“我偏偏不想那么做。”
阿明的眼睛更加晦暗。
阿布把阿明抢夺的那把手枪拿了来,巴伦蓬握在手里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把枪是假的,重量太轻了,再细看,更让他不可思议,“你这是……自己做的?”巴伦蓬拧着眉头。
阿明点点头,“是我用肥皂刻出来的,又涂了黑色鞋油。”说这话时,他可没有半点自以为是的炫耀感。
“我的天啊……”巴伦蓬惊叹于他的才华,“怪不得把那些蠢货都骗了,实在太像了。”
人群中一阵微小的骚动,大家也都觉得太难以置信了,面条把这位大雕刻师的壮举解释给了张毅,张毅也瞠目结舌,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可惜了……”巴伦蓬微微摇着头,“你花这么大工夫刻肥皂,为什么不把时间用在正途上呢?如果你肯动动脑子,又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你一枪打死我吧,我求求你了。”阿明抬眸,恳切认真地看着巴伦蓬。
“这个问题我们刚才不是讨论过了?我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阿明抱住巴伦蓬的脚,情绪有些失控,“我求求你了,快让我死去吧。”他憎恨自己的懦弱,不然他早就自我了结了。
巴伦蓬的眼睛缓缓睁大,嘴巴也张得越来越圆,“你……你……竟然弄脏我的鞋子!”
阿明思绪混乱,哪还记得巴伦蓬注意仪表的怪癖,巴伦蓬越是踢他,他就抱得越紧,阿布及时过来,狠狠一脚把阿明踢翻在地。
张毅看着阿布的眼睛,里面没有嚣张跋扈,也没有恣意嘲笑,相反,张毅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悲天悯人。
阿布……
张毅想起了自己刚来这里时,阿布对他的态度,他感觉阿布真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仆人赶紧把巴伦蓬的鞋子擦干净,但上面的一块血迹,让巴伦蓬感到恶心无比,他气愤地命令阿布,把这个阿明绑起来,他要让所有看看,想要逃跑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阿明被绑在柱子上,巴伦蓬下令,找来一些雕刻用的小刀,而后他告诉所有人,谁用刀在阿明的脸上雕刻,谁就可以免除三天的工作。
免除三天的工作,难道就可以让一个人下定决心去伤害别人吗?显然不会,但人们最怕的是巴伦蓬后面那句话。
“不愿参与的人,三天内工作量加倍。”巴伦蓬淡淡地说道。
当面条把这句话翻译给张毅时,张毅心想怎么又是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