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伦蓬走后,张毅也离开,当他走出门口时,阿布在后面叫住他。
“有什么事吗?阿布。”张毅问。
阿布上来就是一拳,把张毅打得向后退了两步。
“你这是干什么?!”张毅显然很意外,也有点气愤。
“你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我还没问你干什么呢?”阿布低声吼道。
张毅无言,他的眼神有了变化,他知道了阿布为什么要揍他这一拳,“抱歉,阿布。”张毅说,“但我也有自己的目标。”
“我不管你什么目标,但你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刚才你知道自己面临什么处境吗?”阿布依然没有消气,他在质问张毅。
“以后我会注意的。”张毅说道。
阿布稍微冷静了一些,“你最好把你那不切实际的欲望彻底打消,因为那很危险,会让你走向毁灭的。”
“你不明白。”张毅反驳道。
“我明白,因为我也被和你相同的欲望折磨着。”阿布痛苦地说。
“我们可以联手一起……”
阿布把他的话打断,“闭嘴,我们需要做的,是把这该死的欲望打压下去。”
张毅面色凝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阿布大声说道。
“与其这样没有灵魂的活着,我更希望心存希望。”张毅的眼中溢满了决心。
阿布的眼神游移不定。
张毅接着说道:“问问你自己的内心,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很正确?”
“你要怎么做?”阿布问。
张毅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不甘心,把话明说吧,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搬倒巴伦蓬,解救自己,也解救这里所有的劳工。”
“就这样?没有具体的计划吗?”阿布问。
张毅想了想,“和你合作是我计划的第一部分。”
阿布永远都是表情那么严肃,他凑到张毅面前,把脸靠近他说道:“只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就别把我拉下水,你明白吗?”
“放心吧,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时,没人知道他会爆发出什么样惊人的能量。”张毅说道。
阿布不为所动,依然严肃地瞪着他。
张毅只好暂时妥协,“好吧好吧,我答应你,这件事我会仔细去制订计划的,这么重要的事,的确值得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阿布这才眨巴眨巴眼睛,情绪有所缓和。
这天晚上,张毅后半夜起来撒尿,回到床上之前,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他一下子醒盹了,他在这里没什么大的仇人,而且要钱没钱,要色没色,谁还能打他的主意不成?
张毅警觉起来,他抄起自己的铁头皮带,如果有恶人善自闯入的话,他就拿皮带好好伺候伺候他。
半天,门都没有被打开,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间断存在。
胆子大的张毅干脆去直接开门,难道还有什么妖魔鬼怪不成,门在打开之后,突然一张惨白的人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张毅吓了一跳,差点儿喊出声音来。
张毅本能的,把皮带砸了出去。
“哎呦”一声,张毅怎么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原来是面条,他一脸烦闷沮丧地捂着额头,看来这一下伤得还不轻。
“怎么是你,面条,你没有事吧?赶快进来。”张毅打开宿舍的门,让面条有什么话先到屋里再说。
“我……”面条哭丧着脸。
“抱歉,这一下把你砸得不轻吧?”张毅向他道歉。
“这种皮外伤我早就习惯了,但心里的伤口怕是永远也不会愈合了,”面条语气丧丧地说道,“我闯祸了……”
张毅心中一惊,“你干了什么?”张毅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感。
“我……”面条突然哭了,“我要倒霉了,我要死了……”
这可把张毅给急坏了,“你到底说不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面条讲出实情,“办公楼那里,有一个漂亮女孩,名叫塔娜……”
“那个女孩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我也知道,你捡重要的说。”张毅是个急性子,实在等不及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面条呆愣愣地问,“我们……”
“我撞见的,这个以后再说,快说怎么了?”张毅都快急死了。
“她,她怀孕了……”面条低下头。
张毅的双眼睁得很大,“不会吧?你的?”张毅问完觉得自己根本就是问了一句废话,不是他的他着个什么急啊?
“当然了。”面条回答,“可是就那么一次,怎么就?老天对我实在太无情了。”
“你每天都在干活,抽空也就和她见个面,你们怎么会有时间做那事?”张毅不解。
“有一晚,塔娜说要加班,我晚上偷偷溜了出去,本来没想的,可情到深处,我把持不住自己,塔娜也没有拒绝,我们就在他的办公室里……”面条前几天一想起那晚,就觉得喜悦快活幸福,而此时他再回想起那晚,就觉得特别后悔。
张毅面色凝重起来,这种事真的不好办啊,“万一要是让巴伦蓬知道的话,他会怎么处理?”
面条一想起阿明那天被千刀万剐地惨死,吓得顿时像是丢了三魂七魄,浑身瘫软无力,“我真的不敢去想啊!”
“那就绝对不能让他知道,面条你现在不能这样,你要打起精神,想办法瞒住这件事,毕竟现在巴伦蓬还不知道,你还没有被判死刑。”张毅的一番话,让面条打起了精神来。
“你说的没错,事情还没有定论。”面条说,“那我该怎么办?”
张毅寻思半天,“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让塔丽打掉这个孩子。”
面条听到这个办法并没有多么高兴,“你不知道,在丽国有一项规定,女人打胎,必须要有结婚证,而且丈夫必须跟着。”
“这是什么狗屁规定?那要没结婚呢?”
“医院不给开单子打胎的。”面条愁苦地说,之前那种乐观开朗的样子烟消云散。
“那就只能生下来?医院难道给接生?”张毅问。
面条摇摇头,“不给。”
“那怎么生孩子?”
“就是因为这个,丽国有一些接生婆,她们偷偷帮人接生,索取高额的费用。”
“这太危险了。”张毅难以置信。
“只能这样,因为实在没有办法,除非离开这个国家。”面条的声调越来越低,他刚才被张毅鼓起的勇气,此时也所剩不多了。
“这样的话,孩子生下来,国家也不会承认吧?”张毅猜测道。
“是的,有能力的家长会把他们送出国,没能力的,孩子只能倒霉一辈子,属于黑户,不仅得不到各种福利待遇,而且处处受排挤,上学工作都比其他孩子难上千万倍。”面条想着落了泪,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受这种罪,那不是害他吗?他继续说:“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
张毅点点头,“没错,刚才听了你所说的,我觉得有这么几个办法,一是送塔娜出国,二是找一个地下诊所,偷偷帮她打掉孩子,不过这样做很危险,如果实在没办法打掉孩子,那就是只能让塔娜带着孩子出国了,因为在这里,他们都实在太艰难了。”
“特别是孤儿寡母的,我还不能陪在她们身边……”面条已经说不下去了。
“这样,你找机会再去见见塔娜,争取让她同意打掉孩子,因为这样做,不管是对你、对塔娜,还是对她腹中的孩子,都是正确的选择。”张毅说完面露痛苦,“你知道,对于一个新生命来讲,我的这个建议实在太残忍了,可是,孩子如果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作为父母,又怎能不心疼呢?”
“那你的意思是,让塔娜打掉孩子?”面条这么问,只是觉得好受一些,如果由别人替他拿这个主意的话,他心里的悲痛多少会减轻一些。
但张毅也迷茫了,“我只是提出这样一个建议,孩子是无辜的,我怎么有权利剥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呢?只不过,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权衡,”张毅突然眼睛一亮,“面条,如果你逃离这里,和塔娜结婚,把孩子生下来,你有没有决心让她们过上稳定富裕的生活?”
面条愣了,张毅的这个提议让他内心充满向往,但向往这个东西,在这里是邪恶的,它会把一个人搞疯的,面条早就看透了这个道理,所以他才能每天乐观开朗,接受现实,但现在不一样了,张毅抛给他一把通往幸福大门的钥匙,对他来说,这把钥匙的吸引力太大了,他无法说服自己拒绝。
面条突然双手抱头,大叫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张毅却没有停下来,他知道,必须要让面条突破这一关,“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塔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也要勇敢地迈出这一步,答应我。”
张毅双手死死握住他的双肩。
面条满脸泪痕,他缓缓抬起头,“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他的眼神一点点有了变化,“我要怎么才能做到?你知道这有多么不切实际吗?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