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里。”因为怕惊动到他，张毅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乔振艺说：“不会吧，这种地方真有人？”
张毅竖起手指，给他一个“嘘，小点声”的指示。
乔振艺轻手轻脚地朝屋里探头瞧了瞧，发现那里好像还真躺着一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一个堵在窗户外，一个从正门进去。
果然，一听到动静，床上的人顿时被惊醒了，慌不择路想要跳窗，不料张毅就堵在窗外，这下没辙了，此人吓得往墙角钻。
“你就是胡大山吧？”张毅跳进来，开口问道。
对方受到惊吓，蹲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过我吧！”
“这么说，你真是胡大山。”张毅和乔振艺对视一眼。
胡大山没有否认，只是一个劲儿地颤抖不已。
张毅和乔振艺对这个胡大山打量了一番，只见他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看身材骨架子还不小，但瘦得快没人样了，眼神飘忽，包含着极大的恐惧。
张毅开口说道：“首先我们想澄清一点，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没有一丁点儿要害你的意思。”
但胡大山根本没有听进去，他除了害怕还是害怕，乔振宇有些心急，上前一步抓住了胡大山的左胳膊，不料却抓了个空，他只抓到一个袖子……
乔振艺的冲动让胡大山变得更加激动，他嚎叫着，撕心裂肺，把张毅和乔振宇都镇住了。
到底是什么，让胡大山这么歇斯底里，精神如此恐惧不安呢？张毅觉得，他一定是经历过非常可怕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咱俩先出去，和他保持距离。”张毅对乔振艺说道。
“啊？”乔振艺显然不理解，不过他很听张毅的话。
“你不要害怕，我们这就走。”张毅大声对胡大山说道。
两人走出屋子。
“好不容易才找到线索，我们为什么要走？”乔振艺一点也不理解。
“你看他那样子，你越是硬来，他越激动，这样根本不是办法。”张毅说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那你说怎么办？”乔振艺有些不高兴，口气有些生硬。
“我们得来个曲线救国路线，这样，我在这里看着他，你去超市给他买些东西。”张毅说道。
“买什么？”乔振艺不解。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吃的用的，一些生活必需品啊，你看他的生活环境。”张毅说道。
乔振艺想了想，反问道：“那为什么不是我等在这里，你去超市买东西？”
张毅一本正经地严肃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乔振艺说，“谁去谁花钱。”
张毅摇摇头，说道：“你还真是抠门儿，这样吧，我去超市，你在这里盯着点儿。”张毅说完打算离开，不过他伸出手对乔振艺说道：“来点儿钱，我出门太着急，忘了带钱。”
乔振宇差点儿晕过去，“算了，还是我去吧。”谁知道你会不会吃回扣，他想到。
“那你赶紧去啊，磨蹭的时间都够你回来的了。”张毅催促道。
去超市的路上，乔振艺越想越气，自言自语地说道：“还说我抠门儿，也不知道谁抠门？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忘了带钱？”
乔振艺在超市买了一些面包饮料，还有烧鸡水果，最后提了一大袋子回来。
乔振艺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胡大山一直躲在墙角里，不过情绪正在一点点恢复平静。
张毅拿起一个面包，悄悄从窗户碰到胡大山脚下，对方捡起来，狼吞虎咽起来，因为吃得太快，有些噎到了，张毅又给他扔过去一瓶橙汁。
然后，张毅和乔振宇两个再次尝试接近胡大山，不过这次张毅决定让乔振艺先在外面等着，两个人会给胡大山带来双倍的压力。
张毅提着一袋子吃的，面带微笑地走进屋里，他的脚步很轻，动作也很慢。
胡大山再次变得警觉起来。
张毅轻声说道：“你不要害怕，我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我是好人，我不会害你的。”
胡大山因为激动，嘴里的食物这次真的把他噎到了，看样子非常严重，他喘不上气来，脸都被憋红了，张毅知道这非常危险，迅速做出行动，帮胡大山把嘴里的食物拍了出去。
胡大山脱离了危险，对张毅也不再那么抵触了，张毅为了不给他压力，他选择也坐到地上，这样两人平等。
“这里还有很多吃的东西，你慢点儿吃，都是给你的。”张毅把那一袋子食物放到胡大山身旁。
胡大山把那一袋东西揽了过去，他看了看张毅，冷静了许多。
张毅心想看来这招奏效。
偏偏这时，乔振艺走了进来，这让胡大山再次狂躁起来。
张毅一个劲儿地朝他挤眉弄眼，乔振艺赶紧又出去了。
胡大山再次平静下来。
张毅开口和他攀谈，先是讲了一些家常话，主要是想拉进彼此的距离，就像是朋友那样的交谈，但多半都是张毅在说，胡大山偶尔会点点头，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
张毅鼓足勇气，终于提到了那家夜店，结果就像是碰到了胡大山的某一根敏感的神经，他又犯病了。
但张毅不想停下来，他必须要让胡大山接受这一切，只有这样，他才肯开口，把他知道的说出来。
“胡大山，你给我冷静下来，你听着，那家夜店已经不在了，伤害你的人也已经都不在了，你绝对的安全，而且还有许多好心人肯帮助你，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张毅大吼到。
胡大山稍稍平静了一些。
张毅继续对他说道：“关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你不要逃避，胡大山，你看着我的眼睛。”
起初胡大山还不敢，但后来一点点接纳了张毅，他看着张毅那双平静的善意的眼睛，慢慢也放松下来。
“非常好，就是这样，胡大山，你要接受所有发生的一切，不要再有抗拒，做几次深呼吸，好吗？”张毅循循善诱。
不过话说回来，胡大山还真听他的，不知道是不是吃人家最短？反正这个胡大山冷静了下来。
“现在告诉我，你失去的那天胳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毅问道。
胡大山一下子想起了那恐怖的一幕，他感觉呼吸困难，眼看着又要发作。
张毅对他说：“接受他，胡大山，那是真实的，但都已经过去了，难道你就这样，让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活在恐惧和痛苦之中吗？”张毅表情严厉，几乎是在斥责。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冰水，把胡大山给浇醒了，他先是愣住了，而后痛哭不止，张毅也不拦他，让他把那些苦水都哭出来。
等到他停止哭泣，张毅才开口说道：“感觉好些了吗？”
胡大山仿佛脱胎换骨，眼神也和刚才大不一样了，他深沉地说道：“你说得对，我的后半辈子，难道都要在痛苦中度过吗？”他抬起头，看着张毅，开口说道：“谢谢你，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你尽管开口。”
张毅的面容舒展了一些，他把来这里的目的告诉了胡大山。
胡大山没有犹豫，他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张毅：“那家夜店的确有涉及违禁品交易，还有，刘天武是一个非常残暴的人，你所说的杀人案，很有可能就是他做的，但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我当时不算他的心腹，只是一个普通领导层的打工仔而已。”
提起刘天武，胡大山就浑身不自在，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里只有一个袖子而已，“我的这条胳膊就是被刘天武生生锯掉的。”
张毅的眉间微微抽搐，“为什么？”
胡大山眨眨眼，“不为什么，他是个疯子，残暴是他的养分，离开残暴的土壤，他就活不成。”
“谢谢你。”张毅感谢道，“你还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其他有用的证据或者线索吗？”
胡大山想了想，然后告诉张毅：“你有纸笔吗？”
张毅感到一阵欣喜若狂，他掏出手机，“我可以记录在手机备忘录里面。”
胡大山点点头，然后告诉张毅一个地址，“那里是我之前租住的一所房子，当时我在夜店工作时的一些资料，有的带回家完成，说不定那里还会有一些，不过谁知道呢？我离开那里很久了，估计房东早就把那里打扫干净了吧。”
张毅点点头，“我马上去看看，但愿不会让我们失望。”
胡大山点点头，最后告诫道：“一定要小心，你的对手根本不是人，他是一头猛兽。”
张毅抿起嘴吧，“我们还会再来看你的。”
“不。”胡大山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和过去一刀了断，我要开始我的新生活，我会马上离开这里。”
张毅点点头，心里很高兴：“祝你好运。”
“也祝你们好运。”胡大山说道。
出去之后，张毅马上说道：“我们走！”
乔振艺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去哪里？”
“路上再说，抓紧时间。”张毅风风火火地迈着大步流星。
跟在他们俩身后的人，是王振林，他鬼鬼祟祟地潜伏，当他见到胡大山时，也非常的吃惊，他们曾经有过一些来往，见到这副模样的胡大山，很是让他感慨万千，不过王振林并没有打算把胡大山的事告诉刘天成，他只希望胡大山能好好活下去。
张毅和乔振艺乘车离开，而王振林也启动车子，悄悄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