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伤,张毅今晚不必工作,回到公寓之后,他躺在地上瞪着天花板,虽然伤口一蹦一蹦的疼,但也远远不及他内心的痛楚。
杀害季涵的仇人刚才就在他的面前,他却没能替他报仇,他握紧拳头,指甲嵌入到皮肉里,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也许可以偷偷报警,把钱成森的行踪透露给他们,但这样一来,张毅怕自己的行动成为导火索,把凌风海乃至岳寒集团牵扯进去,那样一来,自己也将陷入危险的境地,只能是等到以后查明乔振艺案的真相之后,再把周岳寒他们的犯罪证据提交给警方。
如此一寻思,张毅反倒惊出一身冷汗,他既然想到报警抓钱成森,那钱成森为什么想不到这一招呢?那个混蛋什么事不敢做,自己打了他一拳,他肯定怀恨在心,一定在想办法报复。
必须得想好对策才行,张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枕头边上的手机叮铃一声,他拿起来打开看看,是郭颖楠发来的:明天别忘带药和纱布,我帮你换药,好梦,晚安!
张毅叹息一声,心想这丫头该不会对他有意思吧?他认为最好是他自作多情,不然那可就节外生枝,比较麻烦了。
他打算明天就劝郭颖楠再找另外一家夜店唱歌,她在这里,他总是感到不安,他不想她出什么事。
转天,在夜店后台,郭颖楠帮张毅换药。
钱成森此时也走入后台,他的右侧脸颊皮肉青紫,他看了张毅他们一眼,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张毅看着郭颖楠认真的侧脸,忽然心生恻隐,“夜店里处处危机四伏,特别是对于你这样的漂亮女孩,有没有考虑过换条路走下去。”
郭颖楠包纱布的手停顿了一刻,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办法,挣得这点钱都是家里急需的。
“你歌唱的这么好,现在电视台不是有很多选秀节目吗?你去报个名,说不定就成大明星了,要是缺钱的话,我可以帮你,虽然我能力有限,不过一定尽力帮你。”
“怎么突然说这些,想要赶我走。”
张毅倏然感觉纱布被勒得有些紧,伤口处的疼痛加剧。
“你误会了。”张毅顿了顿,“只是怕你出事罢了,也许是我太多心了。”
郭颖楠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只要你在这里,我就踏实许多,有你在没人敢欺负我。”
张毅点点头,“谢谢你的信任。”
郭颖楠抿起嘴,以一种调皮的语气,假装不在意地问:“对我这么好,不怕你女朋友误会啊?”
张毅突然感觉有人在他心脏上扎了一针,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女友吗?恐怕这辈子我们都没有缘分再相见了。”
郭颖楠心中一阵雀跃,“分手了吗?”
张毅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点点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郭颖楠耸耸肩,劝慰道:“你人这么好,早晚都会再碰到合适的。”
张毅苦笑,“我很好吗?”
郭颖楠点点头。
“我可是个杀人犯。”
郭颖楠亲昵地拍了下他的脑袋,“不许乱开玩笑。”
一段时间的平静生活,张毅重复着每天几乎一样的日子,现在最让他挠头的,是该如何办到答应周岳寒的事,岳寒集团这么有势利,都无法将那个什么徐德林抓住,他又该从何下手呢?
这天夜里,他正在店里工作,店里的侍应生张涛跑过来对他说:“张秋,外面有人找。”
张毅纳闷,揣着十二分小心走到店外,店外站着三名男子,全都带着帽子和口罩,手上也都带着黑色皮手套,这副打扮立刻引起张毅的注意。
其中一个男子,突然手持尖刀刺了过来,不过速度和力道都欠火候,张毅一把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扭,顺势把刀夺了过来,三个人一齐攻击张毅,不过都未使用武器,而持刀的张毅没有弄清状况,只以自保为首要任务,并没有向对方下死手。
刚才用刀攻击张毅的那名男子,此时徒手战斗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动作迅捷、拳脚刚猛有力,另外两人也在伺机干扰。
以一敌三,难免顾此失彼,张毅手里的刀被打飞出去,正好落在那名侍应生张涛的脚下。
张涛机灵地捡起刀子,朝着张毅大喊:“张秋,接住!”说着把刀抛了过去。
却被对方一名男子截获,张涛心想不妙。
这时对方三人一对眼神,一齐跑掉了。
“张秋,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张涛问。
张毅摇摇头,然后对他说:“刚才谢谢你。”
张涛有些惭愧,“谢什么,我刚才明明帮了倒忙……”
“不过说来,你胆子蛮大的吗。”
“大家都在一起做事,换做是我有难,我想你也会帮忙的。”
张毅点点头,脸上虽然波澜不惊,但心里很是感动。
等到冷静下来,他越想越觉得奇怪,这帮人到底是出于何种动机攻击他呢?报复?他想到了钱成森,可对方为何在明明目的未达到,而且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跑掉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始终惴惴不安。
三天后,张毅得到了在夜店工作后的第一份工资,他留下一小部分,剩下的他想交给郭颖楠,希望可以帮她去实现音乐梦想。
但今晚郭颖楠没有来店里唱歌,张毅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没有未读信息也没有未接电话,犹豫半天,他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过去,突然电话铃声想起,是郭颖楠打来的,他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但接通之后,他的心脏马上提到了嗓子眼。
电话里,是撕心裂肺的尖叫与哭泣声。
“喂,郭颖楠,是你吗?”张毅焦急地问道。
没有回应,他从电话里听到一阵像是手机来电铃声的音乐。
张毅意识到郭颖楠肯定遇到危险了,他按下通话中的录音功能,但几乎同时电话被挂断了,他再打过去时,已经提示已关机。
转天清晨,一位打扫街道的大妈发现了郭颖楠的尸体,大妈被吓得不轻,之后马上拨打了报案电话。
郭颖楠被弃尸的地点,正是WALK CIUP的后街垃圾桶。
警方很快赶到,在现场收集线索,人群中,张毅面如死灰地看着赤裸的郭颖楠,她浑身伤痕累累,毫无声息的眼睛还没有闭上,腹部插着一把刀。
张毅觉得那刀柄有些熟悉,突然一股电流游遍全身,那不是那天晚上,三名陌生男子袭击他时拿的那把刀吗?
难道只是巧合吗?
他再仔细回想,那三个人好像都带着手套,张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明明之前还和她在一起说笑,明明她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会突然惨死?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不禁想到了钱成森。
钱成森,你真是坏事做绝,我一定要把你的死讯,带到季涵和郭颖楠的坟前。
花季少女惨死,很快各大媒体争想报道,她的夜店驻唱歌手身份被曝光,WALK CIUP也被频频曝光。
凌风海把这一切都赖在张毅头上,“这事八成是因你而起,你还真是不祥之人,你最好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命案并不是凌风海最担心的,他是怕隐藏在WALK CIUP后面的那些犯罪交易被警方查到,到时候警察顺藤摸瓜,一定会把整个岳寒集团拉下水。
经过法医鉴定,郭颖楠死前被性侵但未发现留有精斑,警方所掌握的唯一证据,是那把刺入她腹部凶器上的唯一指纹。
警方把指纹在指纹库里进行了比对,却没有收获,他们带着便携指纹对比仪器突袭WALK CLUP,要求这里所有的人,挨个比对指纹。
张毅已经把整件事弄清楚,那天袭击他的三名男子目的并非要伤害他,他们要的,是把他的指纹粘在那把刀的刀柄上,这也正是他们为什么要带着手套的原因,然后他们再用这把刀杀死郭颖楠,等到警方查起来,张毅的嫌疑便最大,就算他有不在场证明,也会把乔振艺的身份给暴露,这才是这场阴谋最高明的地方,算计他的人,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那刀柄上的唯一指纹,绝对不会是他的。因为他的指纹,已经被随身带的那把小锉刀给锉掉了。
但没有指纹,同样会引起警方怀疑。
张毅压低帽檐,站在录指纹队伍的最后一个,他尽量保持着自然,不让警察发现他有异样,好在警察的注意力此时都在指纹对比上,他们要查的是郭颖楠被害的案件,不知此时“乔振艺”就潜伏在队伍当中,但轮到他时,不管是没有指纹这一点抑或“乔振艺”的容貌露陷,都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他到底该怎么办呢?他想到了逃跑,这是一个下下策的办法,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正在这时,经过警方确认,刀柄上的指纹和夜店侍应生张涛的指纹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契合度,他被警方带走,指纹采集工作也戛然而止。
张毅得救了,但他心里比自己被抓还要难受。
怎么会这样?张涛被带走,张毅感到无比心痛,他不想再有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可是他难道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吗?
而偏偏郭颖楠被杀那晚,张涛请假没有上班,据他声称,那晚他身体不舒服,在家睡觉,所以也就没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