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都是他一个人挣下的呢!”宋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他从前当过兵,上过战场,看着气势有些可怖,却是很能唬人。”
秦维不想还有这么一茬,倒也说得过去,只是,“看钱大哥的模样武艺,想来定是个将军吧!怎么就退伍经商了呢!”他老爹巴不得把自己推入朝堂,不论哪一种方式。
“哪有那么厉害,”宋初轻笑,“毕竟刀剑无眼,那时候我又得了病,家中落魄,没个照看的,他……”宋初轻轻摆头,小二上了菜来,香味扑鼻,“来,先用饭吧!”
秦维暗自把宋初未完之语补充完备,对宇文乾更是敬佩,为了老婆放弃前途的,真是大丈夫。不经意间,宇文乾成了他小登科的榜样。
佳肴美味,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宋初用饭不粗鲁,也没有一般闺阁女子的矫揉造作,自然雅致,像是标准的礼仪版本。
秦维又是另一番自然姿态,大气不拘。
“都快过年了,你二表哥何时能回啊!”宋初喝了口汤,看到楼外,家人团聚,欢笑喜庆的表情,问了一句。
“大概就是过年那几日吧!”秦维吞下口中事物,打了个饱嗝,“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巧呢!”
“听说朝廷在广城练了海军,两年光景,海禁差不多要开了吧!”宋初搅拌瓷碗里的浓汤,“这样便不需走得太远了。”
“海军?”秦维摆摆手,凑近宋初,压下声音,“当初海盗盛行,惊动朝廷,太子亲至,点了海军建设。是件好事儿,可是啊,不见得会如何?”
“怎么说?”宋初惊道。
“反正我是没看过他们下过海,打过人。谁知道练的怎么样呢?”秦维瘪瘪嘴。
宋初轻笑,“喝点儿汤,这鱼汤鲜的很呢。”
秦维摇头,“这算什么,要海中央的大鱼,那才有味呢,可惜,许久都不曾喝过了。”
饭后,秦维带着宋初在街头走走转转,又用了晚饭才回去。
秦晖父子和宇文乾坐在大堂说着话,见秦维回来,就开始骂,“大晚上的,不早些回来做什么,还带着你宋姐姐乱走。”
“大伯,我可是冤枉,”秦维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
灯火通明,宇文乾说声告辞,带着宋初回了芷汀院,一进门,宋初迫不及待问,“今日可有什么发现?”她绊着秦维这个小跟班,宇文乾亲自打探消息去了。
宇文乾黑沉沉的一双眸子盯着宋初,双手把宋初束缚在门板和自己胸膛之间,鼻息间的热气喷薄,竟有些热了。
宋初张张嘴,迷失在对方深邃的眸子里,“乾?”
“和那小子玩得可开心?”声音暗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还好,”宋初缩缩脑袋,碰到后面的门板,嘀咕一句。
“什么?”宇文乾身子前倾,鼻尖都要触到宋初的鼻头处。
“你明知故问。”宋初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急得跳脚。
宇文乾的确听到了,面色一下柔和了,控制住嘴角上扬的幅度,“原来还是和我一起最开心啊!”在宋初柔软的唇上辗转,心满意足,把人一把抱起扔在床上,高大的身躯覆上去,浑身的肃杀之气好似化成了氤氲的雾气,散发着玫瑰糜烂的味道,让人沉醉深陷8。
宋初觉得自己中了美人计,瞧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心跳加速,“乾,乾,你,你还没有告诉我呢!”要不要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
春宵苦短,红绸暖帐,一番云雨后,宇文乾体贴的给宋初打理好身子,床上的人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眼尾处还带着不自知的魅惑风情,憔悴又慵懒,宇文乾轻笑出声,在上次眉心印下一吻,“好好睡吧!”
宇文乾披上外袍,掀开落地帘帐,绕过八角檀木镂空屏风,在屋子中间坐下,手上没有动作,阖上眼假寐,外间一声敲门声,他陡然睁开星目,似乎等待的人到了。
伯夷进得屋子,目不斜视,语气少有的有几分生气,“主子,果不其然,秦府果然有不少秘密。”秦家有风云阁暗卫守着,暗地里,言行中终于漏出来马脚。
伯夷絮絮叨来,“主子和夫人离开后,秦维果然被秦晖叫进了书房,仔细问了。夫人所料不错,他把今日夫人透漏的消息一五一十朝秦晖说了。奇怪的是他并未多做什么,倒是嘱咐他好好照看主子和夫人。便让秦维歇息去了。”伯夷歇了口气,继续压低声音道,“秦维离开不到一炷香时间,秦柘进了书房……。”
秦柘亲自关好门,书房内烛火点点,一排书架子上堆满了书,看上去封皮十分新。“爹,今年的防银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秦晖一下子坐在太师椅上,脸上的皱褶一下子多了不少,“那个杀千刀的。”他咬紧后牙槽,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秦柘倒了杯茶捧过去,“爹爹息怒,”他看看秦晖的面色,小心道,“不如我们去……”秦晖一记眼刀,秦柘的建议死于腹中。他并不甘心,脸颊渐渐涨红,带着青年的意气,“爹,难道我们只能任人鱼肉吗?这两年,我们不知道捐了多少银子,城守说得倒好,为了海军早日建成,开海禁,可是都,现在来,也不见半分动静,也不知道他拿着那些真金白银做什么去了。”想想便是一肚子火,“朝廷的官员恐怕都是眼瞎的,他昧了那么多银子也不吭声。”
“说什么话,”秦晖阻止了儿子的大逆不道,“你先把银子备着吧!”
“爹。”秦柘及是不甘心。
“你忘了杜府是什么下场吗?”秦晖说了句话,秦柘发不出声了,“此事一定不能告诉你弟弟,他那性子,哎……”
看到父亲苍老无力的面孔,秦柘应下,想要告退,不知想到了什么,问,“爹,那钱家人……”
“我看他们身份不凡,就是不知到底背景几何,若他们愿意做广城做生意,少不得要受那贪官盘剥,若他真有背景又是个正直的,恐怕我们解脱有望。”
“嗯。”
“终归是对不起他们,又是你弟弟的恩人,好生照看着。”秦晖挥挥手,示意儿子退下。
秦柘正要告退,不知想到了什么,凑近,问,“爹,你说城守要了这么多银子是做什么呢?平日里瞧着,也没发现他哪里有动用银子的。”
“谁知道呢?”
宇文乾听完,半晌没有说话,空气中的水汽仿佛都要被蒸发一空,无端有些压抑和诡谲。“继续查,防银,杜府,城守……”他喃喃几字,像一张逐渐铺展开的大网,似乎越发有趣了。
“是。”伯夷悄无声息退下,宇文乾一人独坐,目光冰冷,忽的转过头,一边起身一边道,“醒了?”
宋初披了件狐裘,脚步缓慢,秀发如瀑布般披散着,“嗯。”
顺势把宋初带进自己怀里坐下,惩罚性的在她脸颊上咬一口,“你啊……”宇文乾对着宋初毫无办法,把刚才之事重复一遍。
宋初一手托腮,朱唇轻启,带着淡淡的嘲弄,“这广城看来秘密不少啊!”先是侨城的贼窝,又是广城的暗事,“两年前,前广城太守柯跃迁至中央,颜将军被抽调至西南练兵,新上任的城守我记得是南阳朱家人士。”宋初动动身子,被宇文乾这么抱着,真的太别扭了。
宇文乾宽大的手紧紧束缚住宋初的纤腰,宋初动弹不得,飞了记眼刀过去,上翘的眉尾尽是说不尽的风情。
“嗯,”夜中凉意习习,宇文乾忽的一下站立,宋初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的搂住宇文乾的脖子,“乖,床上去,夜里凉了。”
宋初偏过头不看宇文乾俊朗冷沉的面容,这幅模样说着哄人的情话,真是太让人脸红了。
男人把宋初放在梨花实木大床上,外面的流苏摆动不停,似心神牵引。宇文乾给宋初盖好被子,自己脱了披风,钻进床上,一把把人搂过来,冰凉火热的两具身子一碰,便是阵阵火花。
宋初看着停了动作的流苏,正了正心神,“秦柘倒是个有血性的,不妨……”
“嗯,你看着办,明日我出去一趟。”捏捏宋初腰上软肉,宇文乾亲亲她的侧脸,哄着人睡了。
第二日,宋初醒来,窗外白光莹莹。银杏听到里间衣衫摩挲声,绕过屏风进来伺候。
“今晨似乎有些冷呢?”宋初穿好内衫,银杏给她加了件嫩黄的里衣,“昨晚下了大雪,广场难得有如此瑞雪呢。”银杏感叹一句。
原来那是地上的雪反射的光华,银杏给宋初系好腰间系带,挂上一块泪滴状浅色暖玉,一身素色华服衬得人眉目如画,素静恬雅。
宋初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外面铺了浅浅一层白雪,隐约处,能瞧见深色的地面,像是一朵朵在白地中绽放的星海。伸出手,入骨冰凉,终于有了点儿冬日的气息。
“先生走了多久了?”宋初出了里室,进了偏厅,瞧见冒着热气的小菜点心,嘴里生津。
“已经有半个时辰了,见夫人睡得熟,吩咐我们迟些唤您呢。”可惜还是起来的那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