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珍玥看了看他,一扭头,扎入慕容青莞的怀中,闷闷道:“我就要吃芙蓉糕。”
慕容青莞抱着女儿,望着对面的南宫琅,无奈微笑:“父皇是一时忘记了,你可不能这样小气……”
南宫琅尴尬叹息,默默收回了手,忙给芍药使了一个眼色。
芍药忙含笑退下。
这糕点,做起来极其费事,少说也要两三个时辰。
南宫琅哄了女儿好一会儿,方才得到她的“原谅”。
吃过糕点,小桃陪着长公主小憩休息,南宫琅得以微微松了一口气,直接枕在慕容青莞的腿上,叹息一声道:“女人家的心思,真是难猜……”
“那孩子的心思,最是好猜。她喜欢的东西,别人碰不得,要是给动了,虽然不会哭哭闹闹地发脾气,但一定会让你知道。”
“还是孩子脾气。”
慕容青莞低头看他:“这也是随了你的缘故。都是说一不二……”
南宫琅闭着眼睛,淡淡一笑:“她的胆子大,就算上了马背,也是不慌不忙。”
“照这样下去,你是不是还要教她刀枪棍棒,十八番武艺?”
“朕的女儿,必定要能文能武。”
慕容青莞无奈叹息:“她才四岁,筋骨摸着还是软软的,如何扛得住刀剑棍棒。”
南宫琅知她心疼,只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慕容青莞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许。
这两年来,南宫琅对小小的期望,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大。
他希望她能文能武,坚毅聪慧,做事端正,既能吃了苦,又能揽得了权。
一切都是再为了以后打算……
梁太医仔仔细细照顾了她三年,天天诊脉,望闻问切,缺一不可。然而,他的预言,还是“灵验”了。
她的身子再难有孕,若是一意孤行,便是十凶九险。
慕容青莞见他实话实说,便对南宫琅坦诚直言:“如果梁太医所说是真,那么,皇嗣之事,必定要成为咱们以后要面对的大麻烦。”
南宫琅郑重其事地对她道:“是麻烦也是天意,既然如此,咱们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再过几年,南宫珍玥,即将成为大周有史以来第一位,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位女储君。
…
刑部尚书曹轩,身居要职多年,可谓是深得君心。
朝中朝外,常有人戏言调侃,说他和沈云开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一个文官,一个武将,足以撑起半壁江山。
曹轩听了这话,心中暗喜,却不敢在面上表露分毫得意之色。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他见识过南宫琅的手段和心计,面黑心硬,不是最可怕的,可怕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心细如发的皇后娘娘。
南宫琅专宠皇后娘娘多年,废黜后宫,气势凌人。
近来,朝中又有了不少议论,说是皇后娘娘三年无子,皇嗣无望,皇上重设后宫是早晚的事。
这样的风言风语,从未少过,断断续续地,这么多年了,没人相信也没人不信。
皇嗣为大,事关国本。
曹轩和梁文瀚本来没什么交情,谁知,有一日下了早朝,两人正好同时出了宫门。
曹轩上前打了招呼,客气一番,说是要请梁大人进府吃茶。
到了凤阳城,朝中官员皆要拖家带口,全部搬了过来。
凤阳城,本来不算繁华,如今却是门庭若市,欣欣向荣。
梁文瀚知道曹轩是皇上的心腹大臣,得了他的邀请,自然不能直接推辞,正想要婉拒谢绝。
曹轩直接派人送来帖子来请。
乔迁之喜,本是大事。
曹轩没请别人,单独只请了他一个,分明是有意的。
梁文瀚虽在太医院做事,可官场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曹轩的官职比他大,排面比他大,执意不去就是不给面子。
梁文瀚拿着帖子,心情复杂。
梁碧心从宫中返回家中,正要吩咐嬷嬷们准备晚饭,见祖父一脸愁容,微微不解。
“祖父,您今儿是怎么了?”
梁文瀚将曹家的帖子放在桌上,稍微想了想,才道:“这曹大人突然请我吃饭,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猜不到吗?”
梁碧心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祖父,您的意思是……”
“曹大人想要从您这里打探消息?”
“八成是这个意思。无事献殷勤,总不会是空穴来风,他想打听什么,你也是知道的。”
梁碧心给祖父斟茶:“皇嗣之事,早晚是躲不过去的。”
“皇后娘娘从来没有咱们保密,可你我都知道,这件事在皇上言明之前,咱们要是往外透露出半个字,便是万劫不复的死罪。”
“祖父,我是从来不会多嘴半个字的,您若不想去,那就别去,就算拂了他的面子,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去不成,去了也不成。”
梁碧心眸子微微转动:“那祖父明儿进宫的时候,不如去问过皇后娘娘,看娘娘都要如何?”
梁文瀚也不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拖长语气:“这么一来,我可算是把曹大人给”“买”了。”
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呢,自己先去皇后娘娘跟前告一状……
“这么说,祖父您还是要去了?”
“去吧,去看看,去听听。咱们这位朝中的一品大员,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他是为了自己旁敲侧击,还是为了别人?”
梁碧心点点头:“那样也好,等曹大人把话说清楚了,咱们再接招也不迟。”
说罢了事,祖孙俩一起吃饭,谁知,外头又有人来送帖子。
这一次是礼部的温大人温如海。
一天之内,两份帖子。
梁文瀚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预测,朝中风云变化,大家看似和和气气,实则各有心思。
想当年,吴丞相在朝中一人独大的时候,朝中分派对立,十分简单。
不过就是三种,一派是支持吴家,一派是不支持,其他的,零零星星几个人保持中立,谁都不得罪,谁也别陷害。
现在的朝廷,没有谁是一家独大,也没人敢冒这个头,人人都有自己小心思。
有人想要劝说皇上选妃,择女入宫,以皇嗣为本,谋得体面。还有人想要巴结皇后娘娘,坚定主张皇帝嫡出,看似端正公平,其实不过是想要提前效忠还未出生的“太子殿下”,先在皇上和娘娘的跟前博一个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