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吴太后幽幽开口:“南宫琅和哀家势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南宫云深呼吸:“母后……皇叔用兵如神,朝中无人是他的对手,母后要与他为敌,哪有胜算可言?”
吴太后轻轻地笑了笑:“皇儿,你过来,过来哀家身边。”
南宫云心有余悸,犹豫片刻,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母后,儿臣不想看见母后出事。”
他不是先帝的儿子,也不是皇叔的侄子,他在宫中无亲无故,只有母后一人了。
吴太后让他坐在自己的跟前,目光犀利,语气也是有棱有角:“皇儿,你要哀家现在就认输?”
“不是认输,而是求和。”
“求?”吴太后无声地冷笑:“哀家这辈子没开口求过谁,除了先帝。”
“母后,如果皇叔攻入宫城,他不会饶了母后的。”
南宫云没有别的奢望,只想母后保全性命。
只要活着,就好。
“皇儿啊皇儿,你还不明白吗?”
吴太后伸出手去,南宫云还以为她要打他,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别怕,哀家不会再打你了。哀家现在也只有你了……”
南宫云微微犹豫,追问道:“母后,祖父呢?他怎么没来宫中?”
吴太后嘴角的弧度僵硬几分:“你祖父被抓走了,不知死活。”
“啊……”
南宫云后知后觉,后背泛起一阵冷汗。
“也许,南宫琅已经把他杀了,也许,他要留他作为人质。”吴太后说到这里,一把抓住南宫云的手,微微握紧:“咱们母子俩这么多年来,一直相依为命,哀家可有亏待过你?”
南宫云摇头:“没有,母后一直对儿臣很好。”
在他十岁之前,母后待他处处用心,事无巨细,温柔慈祥。只是,这两年来,母后和皇叔越斗越狠,让他慢慢看到了母后种种不为人知的面孔。
母后的喜怒无常,让他害怕。
母后的阴谋算计,让他心存畏惧。
可母后就是母后,就算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恨她,他也不能讨厌她。
“哀家的处境如此,恐怕再难保护皇儿了。”
“母后,儿臣亲自去向皇叔求情,皇叔顾念旧情,定会放过咱们母子俩的。”
“求情是没用的!”
吴太后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袖中拿出那把她贴身携带的匕首,亲自交给他道:“不管何时,等到皇上见到南宫琅的时候!皇上记得,一定一定要找机会,用这把匕首杀死他。”
南宫琅对南宫云不会疑心太重,他是唯一有机会靠近南宫琅的人。
“母后……”南宫云惊恐拒绝,“儿臣不想杀人,更不能杀了皇叔。”
“你不杀他,他就会杀死咱们母子,还有整个吴家。”
“母后!”
“如果你还想做哀家的儿子,你必须这么做。”吴太后眼中缓缓地浮上一层稀薄的泪光:“哀家现在能指望的人,只有你了。”
“杀了南宫琅,咱们母子才有活路。”
南宫云犹犹豫豫,接过匕首,心里乱成一团麻。
吴太后微微激动,按住他的肩膀,叹息道:“这才是哀家的好皇儿,熬过这一关,往后再无难事。”
她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
有南宫琅陪葬,不算冤枉。
…
皇后的美梦还未实现,宫中就遭遇大变。
秦湘楣一心想要出宫回府,却被李嬷嬷教训了一顿:“姑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能这样没深没浅?宫门外到处都是乱民,一旦开了口子,怎么堵都堵不住。”
秦湘楣急得直掉眼泪:“那我也不能不回家啊。”
“外面的人挤破了头,也想要躲进来,姑娘偏要自讨苦吃!安生些吧,别去叨扰娘娘,否则……”
李嬷嬷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秦湘楣吓得哭出声来:“我回我自己的家,为什么不行?当初是娘娘让我住进来的,娘娘理应放我出去。”
李嬷嬷见她不识抬举,说话更没好气儿:“你再啰嗦,老奴先收拾了你。”
这个时候还添乱,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一日后,宫外又传来坏消息。
西北城门被封之后,东城门居然被闹事的百姓们硬闯毁坏,急着逃命的老百姓,不顾死活,宁愿爬上城楼,也要拼死一搏。
东城门被破,无防无守,沈云开率兵不费吹灰之力,直入京城。
四座城门,三座被攻陷,只剩南城门岌岌可危。
眼看着京廷卫成了叛军,朝中无人可用,大势已去。
朝中的文武百官,心里再清楚不过,南宫琅入主皇宫,篡位称帝,已无半分悬念。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明知跟随太后娘娘是死路一条,大家纷纷开始为自己另谋出路,投诚南宫琅。那些文官最是无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想对着王爷口诛笔伐,又怕获及家人,牵连甚广。也有不少文臣,心甘情愿拿出自己的全部家当,净身供奉,只求王爷高抬贵手,饶他全家性命,莫要株连获罪。
那些围堵在宫门外的难民们也渐渐撒去,各回各处,另作打算。
姜玉阳掐算最多一天,四道城门,就会被南宫琅全部攻破。
刘顺垂死挣扎,为了探听消息,派出去的大内高手,居然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
一别三日,冷青莞好不容易收到消息,王爷攻城在即,大胜在望。
营地临近连云山,山上有泉,山下有池,取来新鲜的清泉水,正好可以用来烹茶。
萧素素随身带了些茶叶,见冷青莞心事重重,便请她过来。
韦清秋和萧素素住在一处,关系融洽,两个人都是喜静的性子,很合得来。
萧素素煮了一壶热水,给大家沏茶提神。
茶香袅袅,水雾轻绕。
冷青莞喝茶抿唇,微微一笑,舒口气道:“果然是山上的水好,这次的茶,味道最好。”
“茶还是一样的茶,只是王妃的心境不同。”
“王爷即将完胜,我的心情的确好了不少。”
萧素素举起茶杯,有意与她碰杯:“那我就以茶代酒,提前祝贺。”
“看来,郡主也是信心满满了。”
“太后已经成了王爷手中的缠网之鱼,越是挣扎,越是被动,她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