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案子查下来,曹轩对冷庆学这个人,打从心底里鄙视。
为人父为人臣,都是如此卑鄙轻贱。
虽然取证艰难,又时隔多年,但曹轩还是要以刑部尚书之名,在刑部主司重申此案,日子已经定下来了。
南宫琅准备亲自去旁听,冷青莞也想要去的,可他不许,冷青莞折中请求,让南宫琅带着母亲韦清秋一起坐堂旁听。
“请王爷一定要让我娘亲看见冷庆学这个贱人获罪斩首,看见我生父慕容思齐,重获清白之身……”
莹莹烛光之下,冷青莞眸光闪闪,似有泪意。
南宫琅知她心里难过,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抚;“别哭,本王一定为你的生父讨回公道,当年和冷庆学串谋之人,曹轩已经缉拿其中三人,冷庆学插翅难逃!”
冷青莞吸吸鼻子,忍回眼泪:“不要给他们留全尸。”
“好。”
“我要让他们跪在我娘亲的脚边哭着求饶……”
“好了好了。”南宫琅轻声安抚:“本王的手段多得是。”
冷青莞平静了一会儿,仿佛喃喃自语道:“我最近是怎么了,越来越爱哭鼻子,好没出息。”
南宫琅嗅着她鬓发的香气,轻声道:“都是因为孩子的缘故。从前的你是善恶分明,现在的你是多愁善感。”
冷青莞轻轻一叹:“明儿,我真的不能去看一看吗?”
“啧,听话。”
“王爷,我已经很听你的话了。”
“那就再听话一点,本王也会多宠爱你一点。”
说话间,芍药送来刚刚汤水和粥饭。
冷青莞很容易肚子饿,但每次吃得都不多,有时只是嘴馋,想要过过嘴瘾。
南宫琅那碗分量不多的米粥,慢慢舀起一勺,送到她的嘴边:“你近来的胃口不太好,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下去,但凡是京城有的,多少银子都花的。”
冷青莞抿了一口粥:“娘亲和厨娘们都为了我费尽心思,我还有什么好挑嘴的。”
南宫琅亲自喂了她半碗粥,想起一事道:“之前,你不是和我说,平日里闷得慌,想找个地方,没事溜达溜达吗?”
“嗯……”
冷青莞还以为他找到了什么好去处。
“不如,搬进宫城吧。反正,早晚都要搬过去的。登基大典要办,里里外外,还有好些事情呢。你是未来的中宫皇后,从现在开始,也要学着掌管宫中的事情。宫城里,花园景致也多,地方也大,各处逛逛看看,你也不会太无趣。”
南宫琅一心为她打算,冷青莞却是依依不舍道:“宫城自然好,只是我有点舍不得这里,我与王爷相识成婚,都是在这里,就这么离开了,觉得有点遗憾。”
南宫琅拿过茶杯,给她漱口:“瞧瞧,果然又多愁善感起来了。”
“王爷别打趣,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冷青莞感慨一句:“这里是王爷和我的家啊。”
南宫琅眼中多了几分柔和之色,沉声道:“不是,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从前,这处府邸,不管里里外外有多少人,总是显得冷冷清清。
冷青莞闻言心中感动,朝他张开双手,故意撒娇道:“嘴真甜,抱抱。”
烛光下,两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密不可分。
…
庄严肃穆的刑部大堂,曹轩端坐主位,摄政王南宫琅携岳母大人坐堂旁听。
大病一场的冷庆学,虽说是捡回来一条命,却是瘦得脱了相,皮包骨,深眼窝,看着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冷庆学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他现在不管见了谁,都要先喊一声“冤枉”。
“大人,冤枉啊……我好歹是襄亲王的岳丈大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曹轩见他病得糊里糊涂,说话没头没尾,“啪”地一声,拍响惊堂木:“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姓名!”
冷庆学被他这么一吓,差点没哭出声来。
“在下,冷庆学!”
冷庆学一边说话一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今儿审他的,除了那位曹轩曹大人,还有两个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面孔。
王爷……韦清秋……
冷庆学惊恐万分,先是张大了嘴,之后全身颤栗,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韦清秋冷眼睨他,看着他现在这副落魄凄惨地模样,心里十分受用。
这点惩罚还不够。
“清秋……清秋啊……”
冷庆学看着坐在王爷身边的韦清秋,穿着讲究,通身气派,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忙朝她招手示意。
韦清秋冷冷地看着他,双眸含恨,不言不语。
南宫琅转眸看向岳母,见她面不改色,保持镇定地模样,心道,她们母女都是沉得住气的人。
南宫琅出声提醒曹轩:“曹大人,罪犯私自开口说话,不得不罚啊。”
曹轩闻言立刻起身回话:“是。”
“来人,张嘴二十。”
衙役们拿着厚厚的竹板而来,对着冷庆学的嘴巴,左右开弓,打得鲜血淋漓。
冷庆学疼得直哼哼,又不敢在出声求饶了。
张嘴二十过后,冷庆学已经说不出话来,跪着地方,俯身贴地,哼哼唧唧,半死不活。
曹轩开始数落他的种种罪行,冷庆学听在耳中,嘴里呜呜咽咽,无法反驳。
“当年,沧州粮库失火一案,你是主谋,你可认罪?”
曹轩故意当着王爷的面前这样问。
今儿的堂审,看似是在审案,其实只是为了摄政王一个人而设。
整个朝廷都是摄政王的,区区一个冷庆学,死不足惜。
要他死,有的是办法。可王爷今儿偏偏要的是他“生不如死”。
“冷庆学!”
韦清秋突然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朝着地上的他,大喊道:“你陷害慕容思齐,监守自盗,还害他性命,你可知罪!”
她含着哭音,大声质问。
曹轩看在眼里,正要出声阻止,却见南宫琅微微摇头,忙又把惊堂木放了下来。
韦清秋不顾堂内规矩,径直朝着冷庆学走去,揪住他一身脏兮兮的囚衣,抓住他的衣领,质问道:“冷庆学,你认不认罪!”
冷庆学看着面前这个暴躁厉害的女子,心生恍惚,觉得认识又不认识。
“冷庆学,你认罪!你给我磕头认罪!”
十几年的委屈,一触即发。
韦清秋喊得声嘶力竭,青筋暴现,直到南宫琅派了婢女搀扶,她才像是没了力气,双腿发软地往下弯,平复呼吸道:“王爷莫怪,我太失态了。”
南宫琅看着她道:“岳母无需多虑,一切随您的意思。莞儿说过,今日就是要让您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