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疼痛,再次席卷全身,痛得冷青莞整个人颤颤发抖。
南宫琅听见她痛苦的喘息声,微微敛下眼,双臂收紧,又不敢太过用力。
“没事了。”
他的呼吸很沉,带着微温,那是一种陌生的温暖,让她觉得很安全。
冷青莞勉强睁开眼,视线模模糊糊,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他的脸庞极近,眸子极黑,眼神复杂,略显纠结。
冷青莞心一松,偏了偏头,颤抖得越发厉害,靠着他的胸口,有气无力道:“不……不要让我娘知道。”
要是让韦清秋见到她现在这副样子,她怕是会直接吓死过去。
还未等到他的回答,她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南宫琅低低“嗯”了一声,心中从未有过的情绪,陡然一触即发。
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觉得对谁有过愧疚,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连累了冷青莞。虽然,他早料到了宫中的人会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出手这么快,这么狠。
伤势要紧,南宫琅不多耽搁,准备先带着冷青莞离开这里。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过身来,双眼一瞇,看向公孙长治,黑眸中竟是凛冽的杀气:“给我等着,你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一声令下,随行的侍卫们将这里团团围住,再不许任何人出入。
南宫琅直接把刑部典狱司给封了,他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本事。
南宫琅准备先把冷青莞送回去安顿妥当,再慢慢和他们算这笔账。
公孙长治且惊且慌,心乱如麻。他不指望着自己能全身而退,得罪襄亲王,他不怕,他只求冷青莞能落个残废,也好自己向刘公公交差。
回到王府,冷青莞已是昏迷不醒,没了意识。
殷红的霞气冲天,透过窗棂,淡淡地照在她脸上,总算是让她的脸颊泛起点点红润。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婢女们正在为冷青莞宽衣解带,清理身体。
血水一盆盆地端出来,南宫琅站在一旁,看着她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渐渐心头动荡,那被压抑许久的嗜血的冲动,翻涌不止。
他们想要毁了她,而不是杀了她。
若是直接取她性命,何须这么麻烦?宫中高手如云,宫里宫外都有吴太后一手培植的暗线,更是做事谨慎,直接派个人潜入冷府,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要了冷青莞的命。
可是,吴太后怎会那般行事呢?那个女人,素来心思狠毒,哪有那么好心,她喜欢控制别人,更喜欢折磨别人。
须臾,太医来了。
太医院那么多人,南宫琅信任的人,只有一个,梁文瀚。
梁文瀚年过五旬,服侍先帝多年,先帝去世那年,他归乡丁忧,所以没能侍奉在他的身边。先帝暴毙而亡,也是梁文瀚最先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对南宫琅言明,这其中可能隐藏着什么阴谋。
梁文瀚在太医院只是挂职的闲差,平时嫌少在后宫走动,今儿他因着要为女眷看病,所以特意带来了自己的小孙女儿梁碧心同行。
梁碧心今年十六岁,因为父母双亡,一直跟随着祖父在京城生活。她自小跟随祖父学习医术,聪慧果断,颇有天分。
梁碧心检查过冷青莞的伤势,走出内间,低头去到祖父的身边,与他耳语几句。
梁文瀚眉间渐渐舒展,忙又去到南宫琅面前回话:“王爷,冷姑娘的尾骨没断,她的双腿应该可以保得住。”
“应该?本王不想听模棱两可的答案。”南宫琅沉声道:“她绝对不能残废。”
“卑职明白。”
梁文瀚深知他的脾气秉性,这位冷姑娘是什么来头,他也一清二楚。
“人,交给你了,照顾好她。”
南宫琅阴沉的双眼,就像黑夜一样,让人看不见底。
他还有事要做,不能守在这里。
…
今儿的晚霞格外醒目耀眼,满天熊熊燃烧红云之下,南宫琅大步而来,身后的侍卫紧紧跟随,个个低眉敛目。堂内极其安静,而他们的脚步声极重,整齐划一,震得地面也跟着颤动摇晃。
公孙长治心里发慌,看向门口,迟疑片刻,还是起身迎上:“卑职叩见王爷。”
他迎着南宫琅冰冷审视的目光,心知,自己没有半点退路,只好硬着头皮道:“王爷,今日之事,请您听卑职慢慢解释。”
“不需要解释。”南宫琅一字字地道。
听他的废话,一句都嫌多余。
“你跟本王进宫。”南宫琅冷冷吩咐,侍卫们立刻上前拿人,公孙长治不敢反抗,想着,到了宫中更好,还有太后娘娘担着。
说话间,南宫琅瞥了一眼瘫坐在旁边,正望着血迹出神的隋宏,冷冷道:“把他送回隋海的府上。”
“是。”
隋宏见有人拉扯自己,方才缓过神来:“王爷……冷姑娘她……她怎么样了?我不想害她的,不想……”
当初,他们要挟他的时候,只说要用他的证词,诬陷冷青莞有失清白,不是要她的性命。
南宫琅不屑多看他一眼,把他交给隋海,全看在他叔父的面子。
今日发生的种种,绝非他能筹谋的。
他只是个无足轻重地卑微之人。
…
夕阳西下,临近天黑。
南宫琅策马佩剑,直入宫禁,这是他的特权。
朱红宫门应声而开,马蹄声声,急促又不详。
南宫琅直奔寿康宫,不等内侍宫娥通传禀报,直接闯入了内殿,众人见他抽出锋利的长剑,谁也不敢上前阻拦,只剩下瞠目结舌的份儿。
吴太后正在等着晚膳的时辰,歪在罗汉床上,闲闲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庭苑之中,百花盛开,香气袅袅,浓烈又放肆。
随风摇摆的明黄烟罗外,阵阵异响传来,吴太后凝眸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闯了进来。
南宫琅挥起长剑,直接将眼前一层层烟罗纱帐,劈开划破,剑锋锐利,如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
吴太后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明艳的眉眼间,隐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坐直身子,缓缓开口道:“王爷这是……”
南宫琅单手持剑,站在奢华靡丽的内殿之中,眼里波澜万丈:“太后娘娘,冷青莞是本王的女人,你敢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