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未见,冷庆学见了女儿问得第一句话,竟是有关襄亲王爷的。
“王爷此番出城要多久?你可知道?”
他还一门心思地想要拜访王爷呢。
冷青莞没装糊涂,直截了当道:“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吧。”
冷庆学见她知道得清清楚楚,眼神颇有深意,又问了一句:“那你怎么没跟着王爷一起去呢?”
身为人父,又为人臣,居然问得出这种不合礼仪,不符身份的话!
混账!
冷青莞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和嘲讽,垂眸淡淡道:“王爷处理军务大事,女儿如何跟去?”
冷庆学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唐突了。
“也是。莞儿啊,你过来坐下,爹有话对你说。”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亲切起来,冷青莞凝眸看去,心中提防起来。
“前阵子,你的娘亲一直与我商量给你入宗谱的事儿。为父一直记着这件事儿呢,待选好了日子,为父把你的名字写入族谱,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冷庆学端着一副慈父的模样,说起话来更是温声细语。
冷青莞默默听完,心中厌恶至极。
如不是韦清秋一直心心念念此事,她才不在乎这冷家的庶女之名。
冷庆学在书房翻着许久不看的老黄历,只听丫鬟来报说:“老爷,夫人很不舒服,怕是病了……”
冷庆学无心理会,只让丫鬟去外面找郎中。
她闹得够多了,白天还在院中请了什么大仙儿作法,简直荒唐。
岳氏无病呻吟,见丈夫对自己不理不睬,一赌气就要收拾包袱。
冷青月和冷青雅见母亲动了回娘家的心思,连忙劝阻道:“母亲您不能走,您要是走了。留下拿韦清秋母女为所欲为,她们越发蹬鼻子上脸,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岳氏心里想得却是她要回娘家搬救兵,冷庆学对她诸多怠慢,她不出这一口气,往后还怎么当家做主。
冷庆学不怕她,总要怕她的父亲!
“母亲,您没听过一句话吗?远水救不了近火。您就算真的把外公搬过来,这一来一去的要多久?少说也要两个月,您真不怕出事儿啊!”
像她们母女那样的麻烦,搁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都难受。
岳氏见女儿阻拦自己,心里更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都怪你们那个混账的爹,一肚子花花肠子!”
冷青月不能数落父亲,眼底闪过凛冽的狠意:“母亲,冷青莞那丫头主意正,还有手段,她仗着王爷的名号在父亲面前讨巧卖乖!父亲当然要听她的,其实不过是看在王爷的面子!堂堂王爷能看上她什么,不过图个新鲜好玩。咱们只要断了她的后路,让她彻底完蛋,且看王爷还看不看她一眼!”
她显然话里有话,岳氏隐约猜到了几分,凝眸看她:“断她的后路?你要怎么断……”
冷青月凑到母亲的耳边,与她轻声耳语几句,岳氏听了瞬间神情一变,看着女儿的眼神,微微闪烁:“这也太……太下三路了。”
想要毁掉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毁人清白,绝不是最狠的,却是最卑劣的。
“母亲,您忘了,冷青莞怎么对付女儿的吗?她那日的凶残模样,母亲您是没有看见啊,她什么都不怕,什么事不敢做!”
冷青雅只会煽风点火,遇事不赞成也不反对,一切全听母亲做主。
这件事,若是母亲点头依了,那她也愿意跟着看看热闹。
岳氏皱眉沉思:“我也想要为你出一口气,不过……”
“母亲,冷青莞在外面和襄亲王不清不楚地传闲话,她早就没有清白了!像她这样卑鄙的女子,王爷又怎么会真的看上眼,不过就是玩玩罢了。只要她没了外面的靠山,她还有什么可神气的?一旦这件事成了,母亲不但可以狠狠地教训她们,还能顺势借由将她们撵出冷府,眼不见心不烦!”
冷青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岳氏不再动摇,她从前在娘家也是见识过母亲的手段的,也不稀奇!
“那就这么着吧。”岳氏终于松了口。
冷青月一脸得意:“母亲,那咱们就趁早安排吧?”
岳氏这一次没有莽撞行事,思虑片刻,只是摇头:“不行,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太脏。”
她还没出阁嫁人,掺合这些事,有辱清誉。
泼脏水也要用巧劲儿,一个不小心脏了自己,岂不窝气!
冷青月倒是不介意:“那有什么?女儿想要亲眼看看那丫头一脸丧气的落魄样!”
她要看她悲悲戚戚地跪在自己的脚下,摇尾乞怜,像狗一样。
岳氏仍是摇头:“这件事不要管,你且安分些吧。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出嫁了。你们两个要管住嘴巴,莫要和下人们提起这些走漏了风声。”
“那是当然。”
岳氏平时心急暴躁,在这件事上,她知道自己急不得。
待两个女儿走后,岳氏叫来吴妈,遣退其他人,和她细细商量。
吴妈听了,且慌且乱,道:“夫人啊,这事儿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
说白了,这事太过阴损,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排。
岳氏把她当成自己的心腹,直截了当地把一张银票,往桌上拍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这对那些不入流的登徒子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人间美事。给了人,还给了银子,这样的好事,我就不信,没人愿意!”
吴妈看着那银票,突然觉得事情好办许多,不过这一时之间,她上哪去找那样的“好色之徒”呢?
“吴妈,你跟了我二十年,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所以,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办得妥妥当当。”
吴妈连连点头,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
傍晚时分,冷青莞和韦清秋说起了立春那孩子。
韦清秋点一点头,居然知道他是谁。
“厨房的吴厨娘,你见过的吧?”
冷青莞点点头:“记得,长得很秀气的那一位。”
韦清秋道:“立春就是她的儿子,他是在冷府出生的。”
厨娘之子,养在府内,这很奇怪。
韦清秋见她眼神有疑,微微垂眸:“你也不用太在意那个孩子,他看着很怕生。”
冷青莞不觉得那孩子怕生,只是有那么点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