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春莺听了这话，探究地盯着王乔：“公子当真这么以为？”
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说着浮夸的玩笑话，没个正经。不过，这些都是假象，正如吴苏在人前故意表露出来的轻浮是一样的。
王乔本已走到门口，又转身折回，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仍是保持距离：“从前，我不过只是沾了乌苏公子的光，有他在，你自然愿意多看我几眼。公子成亲后，你因为想要从我嘴里知道吴苏的近况，所以，才对我客客气气。不过现在……吴苏和我也不甚亲近往来，我也没什么消息可以给你了。”
原来他什么都清清楚楚，只是装作糊涂罢了。
不是银子不够，而是觉得这样实在太累，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最累的。
王乔认真起来的模样，还是有几分英气的。
不过，他坚持不过几秒，复又嗤笑出声：“真是说破无毒，不过，什么都说开了，事情就不好玩了。”
喜欢的人见不到，见到的人又不喜欢，整日对着这些臭男人，该有多无趣。
南春莺望着王乔，不知为何，轻轻摇了摇头。
王乔也不等她说什么，拱拱手道：“告辞了，南姑娘。”
他转身就走，不拖沓，不回头。
南春莺站在原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空了酒杯，莫名心中一沉。
…
翌日，清晨。
邢嬷嬷乔装打扮，出府走动。
一个时辰后，她带回来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王爷启程回京，归期将至。
坏消息，吴太后又要作妖，准备给还不到十二岁的皇上立后。
政治联姻的好处是忠诚的联盟，坏处是暗中勾结，排除异己，一旦这个联盟形成，皇上恐怕就会彻底成为太后娘娘的“提线木偶”。
冷青莞听了之后，只觉荒唐又紧迫。
“邢嬷嬷，您对静太妃了解多少？”
“静太妃出身卑微，乃是从平民女子之中选出来的。她年轻的时候，也颇有些傲气，可惜，她到底没能赢过太后……”
“怎么赢呢？皇上的身世成谜，静太妃只怕一辈子都猜不到自己是怎么败的。”
再次提起这话，邢嬷嬷仍是面露惆怅。
“杨清波死了之后，能帮上忙的人又少了一个。老奴现在也在等，等待时机……”
“时机会有的。王爷回来之后，咱们从长计议。”
“太后娘娘留着静太妃，动机是什么，我真的很好奇。”
邢嬷嬷稍微想了想：“许是和娘娘的性格有关。老奴初见娘娘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子的眼睛很厉害，而且，她宫中的规矩很多，说明她是个很仔细的人。”
仔细……这也说明她的控制欲很强。
说话间，门口来人禀报。
隋宝儿来了，而且，与她同行的，还有吴苏。
二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不怕惹人注意。
隋宝儿的脸已经好了大半，还有几处红疹未消，出门的时候，还需以薄纱遮面。
她被裹得严严实实，进了屋，婢女们先送来的汤婆子给她暖手。
隋宝儿心急地唤了一声：“姐姐。”
芍药忙迎了出来：“姑娘来了，王妃正等着您呢。”
隋宝儿一路小跑着进去，吴苏静静跟随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内间。
“姐姐。”
隋宝儿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地激动，整个人扑过来，幸好，冷青莞坐得稳，否则，哪里经得住。
冷青莞看着隋宝儿的脸，便知她受了不少罪。
“让我看看，仔细看看。”
她们面对面坐下，隋宝儿眼睛红红的， 嘴角却带着笑意。
“还疼吗？”
“不疼了，没事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很是亲近。
吴苏默默退到一旁，给足她们时间。
隋宝儿在父母跟前是个喜欢撒娇的女儿，而在冷青莞的面前，她是个温和可爱的妹妹。
“宫中那几日，让你担惊受怕了。”
隋宝儿微微摇头。
吴苏适时开口：“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大意了。”
冷青莞抬眸看他，丝毫没有想要怪罪他的意思：“你也是没办法，既是娘娘，也是姐姐，又能如何？”
吴苏微微垂眸，不再说话。
隋宝儿又道：“姐姐，我们商量过了，我们要离开京城，趁着事情还没有变得更复杂之前……”
听了这话，冷青莞再度看向吴苏：“你们两个有什么具体打算？”
吴苏摇头：“没有具体的打算，我和宝儿一路北上，走到哪儿就在哪儿住上一阵子，等京城这边安稳了些，我们再回来。”
安稳……不过就是要分出个胜负。
冷青莞眉心微蹙：“就这样随意？银子车马随从行李，样样都是要费心的。”
吴苏坦然：“王妃所言极是。不过我和宝儿都不想那么折腾，丫鬟和小厮各带一个，便足够了。坐船有船夫，做车有马夫，坐轿子有轿夫。出门在外，越是一切从简，越是不招摇。”
冷青莞听了这话，先是摇头，随后叹气：“这么安排，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他们虽不是逃亡避世，但也不是春游玩乐。
随行的人少了，自己要做的事就做了。
两个人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一个没吃过苦，一个没受过屈。
“常言道，在家万事好，出门事事难。我倒不是有意要让你们扫兴，只是凡事思虑不周，必有后患。你们想要云游四海，身边没几个可靠的人跟着，那怎么成？到了新地方，且不说，水土不服，需要时间慢慢适应，风土人情也是不一样的。说错了话，办错了事，怎能没个讲话妥当的人呢？”
冷青莞这一番说完，他们二人面面相觑，显然灰心一半。
“姐姐，我也知道，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可我们这次不得不偷偷摸摸。”
冷青莞握着她的手，轻拍安抚：“我也没说不能走啊。走了是对的，往后这日子只会更折腾，你们年纪小，不沾染这些事，落个清净，我也安心。不过，事情还是要仔细些，隋家有什么不便安排的事，王府自会出力，你们安心。”
隋宝儿闻言又是一阵激动，红着眼睛道：“姐姐，还是你最聪明，你最有办法。”
冷青莞轻笑，抬手刮了她的鼻尖：“你莫要说这些好话，往后你也不要太娇气……”话到一半，她看向吴苏，淡淡道：“吴公子，我有两件事想要请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