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
容诺悠哉晃荡着双脚，淡淡问道：“孙嬷嬷还没回来？”
“没有。”
生怕自家小姐一个不慎掉下来，云曦胆战心惊道：“前院刚才来人说夫人要连夜赶制进贡的礼物，孙嬷嬷今晚怕是脱不开身。”
连夜赶制……娘亲到底准备的什么礼物？上一世她沉浸在自卑中从未注重过这些琐情，竟是错过了这么多。
“走，我们去前院看看。”
利索从墙上跳下，引来云曦一阵惊呼，容诺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快步向华氏的院子走去。
想到娘亲彻夜不眠精心准备的礼物要送给刘妃，她心中不是一般的膈应。
偏偏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容诺即使再不爽，也只能将这情绪暗自吞下。
暖阁里，华氏正同几个嬷嬷精心缝制着一扇巨型屏风，虽还未完成，但大致轮廓已经看的出来，百鸟朝凤！
容诺目光瞬间变得暗沉，不动声色来到华氏跟前，“娘，您这是给太后娘娘绣的屏风？”
“你怎地这幅打扮？”华氏略微诧异的看了女儿一眼，温和道：“正月十六是宫中刘妃娘娘的生辰，这是娘准备献给刘妃娘娘的生辰礼。”
虽回答着容诺的问题，华氏手上动作却是行云流水，未受到任何影响。
容诺看着娘亲认真的模样，双眼微眯，状似疑惑道：“可是当今世上不是只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才能用这百鸟朝凤的图案吗？”
华氏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扔下手中的针捂住女儿的嘴巴，将人带到前厅：“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容诺撇嘴，有些委屈地道：“女儿说的是实话，我朝只有中宫皇后才能佩戴使用与凤凰有关的东西，您这幅百鸟朝凤图一旦拿出来，陛下会怎么想？”
“前段时间陛下刚刚颁布圣旨言明此生不再立后，您还当着他老人家的面送刘妃一副皇后才能用的屏风，这其中的寓意，傻子都能看出来，您这是在公然挑衅陛下的权威！”
“便是刘妃那儿，也是要恨死您的。”
说着，容诺握住华氏有些冰凉的手，担忧道：“娘，到底是谁给您出的这馊主意？”
她眼里闪过一抹狠辣，自家娘亲向来不爱出风头，这好好的又怎么会绣起百鸟朝凤图？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唆。
果然，华氏面上闪过一抹苦笑，又岂会不懂自己被人算计了，她无奈道：“也是我糊涂，竟以为她是真心为我们家好。”
“是大舅母？”
容诺努力压抑着语气中的暴戾，手握成拳，克制着想要杀人的心。
她这位大舅母，贪图富贵也就罢了，人还恶毒的很，娘亲未出嫁前没少被算计。
偏偏这人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搅得华府一团乱麻，外祖家完全敢怒不敢言。
前世他们来京城后，这位大舅母表面与他们家交好，背地里却多番拿她名声受辱的事来刺激娘亲，以至于娘亲气急攻心昏迷不醒。
要不是这怪异的生辰礼，她差点都忘了此人的存在，毕竟前世这位大舅母的结局可没好到哪儿去。
“娘，她是怎么给您说的？”
想起那张颠倒黑白的利嘴，容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这才刚到京城几天，一些人的小心思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我们初到京城那日，你大舅母就派人递来信，说我们初来京城，千万不要因为站错队而连累华家。”
“皇后太子失势，刘妃母子成为大小官员争相巴结的对象，你舅母嘱咐我一定要绣出这百鸟朝凤屏风，届时与她的玉雕麒麟一起献给刘妃，以陛下对刘妃的宠爱和在乎，定会龙颜大悦，看重你父亲和舅父。”
华氏有些无奈的说着，还命红姚将那封信找出来拿给容诺看。
大致扫了眼信上的内容，容诺冷笑，将信撕的粉碎，“大舅母倒是好打算，自己犯蠢还要连累我们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如今这百鸟朝凤的屏风肯定是做不了了，华氏有些头疼的扶着额头，“离刘妃生辰就剩四天时间，这短短四天上哪儿找新的生辰礼去。”
若是一般的妃子也就算了，偏偏这刘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无人能遮其锋芒，他们小小侍郎府哪敢得罪？
“娘亲莫急。”
容诺温柔给母亲按着肩膀，轻声道：“皇后刚去，太子又昏迷不醒，圣上定不会允许刘妃大肆操办生辰宴，女儿记得父亲去年偶得一玉观音，便将其送过去吧。”
“会不会太随便了些？”
华氏思忖片刻，有些迟疑的问道。
“不会。”容诺淡定摇头，“就当是为刘妃娘娘祈福。”
毕竟手染那么多鲜血，没有观音镇着又怎么能睡得安稳？
就是不知，接下来的大礼，刘妃母子能不能吃的消。
陪华氏说了会话，用了晚餐，容诺心情愉悦地带着孙嬷嬷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今儿出去了？”
孙嬷嬷打量着容诺一身男衣装扮，语重心长说教：“小姐这样有失体统，得亏老爷今日被公务绊住了脚，不然小姐又要挨骂了。”
容诺心虚的摸摸鼻子，笑道：“嬷嬷教训的是，以后我会小心的。还有个事想请嬷嬷去做。”
看着窗外躲进云层的一轮弯月，她嘴角勾起噬血的笑容，“嬷嬷应该有在华府做事的老姐妹吧？烦请嬷嬷打听打听，我那位大舅母平时都跟什么人走的比较近。”
孙嬷嬷心里一惊，看着沐浴在月光下浑身冰冷的小主子，神情恭敬道：“小姐放心，老奴明日就去拜访一下昔日的老姐妹。”
“恩。”
挥手让孙嬷嬷带着一众丫鬟退下，容诺关上窗，正准备休息，却被梳妆台上的信封吸引视线。
云曦也没说有人给她递过信。
好奇来到梳妆台前，容诺拿起信封的手一顿，看着那苍劲有力的诺诺亲启四个大字，又气又好笑。
这人，还真当偌大的容府是无人之境？
有些无奈地看完信中的内容，容诺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周宸居然知道这位檀儿姑娘，而且对于这位檀儿姑娘的去处，他好像一开始就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