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心悦黎夜的。”
我望着菡爷,脑子里分明了许多。
若是一个女人真的为哪个男人吃醋,就该是这样。爱情里慢慢的都是占有欲,由不得别人置喙,由不得第三者插足。
我会为了黎夜生这么大的气,该是我心悦他的原因。我会为了那个妖族公主心中不快,会因为妖族算计他屠戮一整个北辰部,我也会被为了他挡下一位妖神的奋力一击,更是会为了保护他同那位妖神结下死仇。
我是心悦他的。
菡爷见我心里明朗,声音更是柔和了几分:“那可要我为你劝和劝和?”
我心头一喜,赶忙点头。
菡爷算是黎夜的半个师傅了。
我天性爱玩,静不下心来,每每教了一会儿心神就散了,总是叫黎夜自己一个人去一边练剑,然后忙里偷闲躲到哪个阴凉的地方或是喝酒或是睡觉。
幸亏有菡爷。
菡爷向来是负责的,因失了眼睛,性情变动,更是变得稳重了些,竟是不像从前那般爱逗我玩。
本也是闲的发慌,见黎夜没得人教,也起了心思,对黎夜更甚当初对莫明。
那些个玄奥的法术,让我教,我定是没有那个耐心,偏生菡爷是个好心性的人,耐得住黎夜的磨,也耐得住他的刨根问底儿。
黎夜对菡爷是不亚于我的尊敬。
我问道:“你可怎么去劝和?”
菡爷轻轻一笑,我自有我的法子,你且先在天上待些时候的吧,也算是收收心。”
我点头答应,毕竟这天上我待得时日是越来越少,倒是去人间的日子更多了些。
菡爷做事我是放心的,这厢我才出了他的梨香满苑,自顾自的就走到了荷塘边散步。
这里的荷花好闻啊,我甚是喜爱这个味道,清风徐来,碧波荡漾,吹起十里荷香。天上的神仙过的同地上的那些勋贵并无不同。
除了每日的修行,便是在这风光霁月的风雅事中度过的,只是现在的仙界奢靡之风不止,神仙们都是不思进取,加之为求富贵,竟是把天雷又加强了几分,凡人界的修士想要飞升那便是难上加难。
可仙人们 到底还是算的上败落了,只是我这样的半瓢水,因是在人间磨练过的,论实战,倒是能强上大半人许多。更不提那些真的苦修之士了。
放眼望去,这仙界拿得出手的,便只剩下那些远古神祗共上古神兽了,若是真的妖界反叛,就算能赢也是元气大伤。
我是不管这些的,孽海情天的修士若说算的上一家的,便是只有我太虚幻境的门人同菡爷,大道无情,仙门冷漠,真的算得上体己的却是没有几个。
我瞧这一池子荷花一年到头都是这个样子,天界一年四季都是最繁盛的样子,不似人间有着四季更替,再好的精致,看久了也就乏味了。
“阿娆,我许久不见你了。”我听见有人叫我,循着声音望了过去,这人生的好看,玉冠黑发,玄衣锦带,很是倜傥俊逸。
“这位仙友?敢问仙名?”我调笑般的问了一句,换的他一个有些埋怨的眼神,这便是我青梅竹马的同门,如今的东天郎君莫明了。
他身后少了那个小跟班,一时间竟是叫我有些不适应起来。
“你惯会拿我开玩笑。”他知道我爱玩,也不是真的生了气,于是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
这样亲密的动作我怕是有二百年没与他做过了。
“你怎么有这样的时间,你那小跟班当初不是说日日都有堆积成山的卷宗等着你去批阅吗?怎么,这现下倒是有了闲时间了?”我歪着倚在白玉栏杆上,背后的池水和着风吹得又香又凉。
“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时间,还是你觉得我真就是那样乏味无趣的人了吗?”他也同我一样,这样歪着倚在白玉栏杆之上,这倒与我有几分默契。
“这可奇了怪了,东天郎君怎的也偷溜了出来,说出来怕是又要有不少仙娥要碎了一地的芳心了。”我摆了摆手,这是我常做的动作,一般我要是同谁玩笑,定然是这般手舞足蹈的,瞧上去有些滑稽,然则也是我在活动筋骨。
“我出来玩玩,也是很平常的事,阿娆你真是太久不跟我一道儿了,生疏成这般模样。”他轻轻的从栏杆上起来,抓着我的手,顺势就将我拉上了一片云彩。
他还真是身居高位财大气粗。以往我要是去哪儿,驾个云便罢了,他的云彩通体放着五色光华,里头泛着一阵金光,仔细看竟是一辆造型雅致的马车,前头拉车的我细细看了才分辨出不是普通的天马,而是有着龙血的鳞马兽。
还真真是享受啊,弄我都起了不再做这样一个闲职的心了。
“莫明啊,你这真是……财大气粗啊。”我想不出别的什么词语来形容它,只得拍了拍他的背。
“上头分派下来的,不用岂不是浪费了?这车子舒坦,你上来,我带你去一处好景色看看,知道你心理烦闷着,我带你去解解闷儿。”他拉开了门,里头果然比外头更是讲究。
方方正正的一个小空间里头,竟是别有洞天。
不说各类车马都备有的暗格。
只是天顶上用海精石雕成的一幅“岁岁年年风调雨顺图”便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海精石在天界也是个稀罕物件,可调节周身的灵气,冬暖夏凉,我凡人界的卧房里头就放了一块,便是比其他屋子舒服了不少。
再看中间摆着的一副仙梨木茶几,上头热热的沏着一壶茶,茗香绕室,很是别致。
我见此番景象竟是这样奢华,更是想着要好好享受一番,便是一个翻身就上了马车。
这外头看上是奢华,里头的内涵更是用了心了。
脚下看上去是一块块木头,可真的踩上去了才知晓这是木精兽的皮。木精兽是极其狡猾的魔兽,因天生皮毛如木纹,再加上混淆之术,是天生的探子。每每同魔界开战,魔界总会先拍成木精兽的精英队伍混进天界的营地暗杀。天界总是会折损几员将领在这木精兽身上。
因而天君震怒,竟是出兵三万清剿木精兽,带兵的乃是杨戬真君,杨戬真君的三只眼可道破天地玄机,查出这木精兽的下落自然不在话下,从八千年前起的围剿开始,木精兽便是一年比一年少,如今便是它栖身的魔界烈火山脉都难寻几只。
这小小的一架马车竟用得上这样珍贵的物件,不可谓不用心啊。
我喜欢软和的物件,上车便开始打滚。
莫明笑着骂我是小孩子玩心大,更是说我几万年的修行,几万年的游历都改不了这德行。
我哪里肯嘴上吃亏,直说他是个无趣乏味的老头子,若不是成仙成的早,修得了一副俊俏的金身,现下恐怕就是个同福寿仙翁一样的老头子了。
他直对着我摇头,我也不示弱,一路上便是这样闹过去的。
等前头的鳞马兽一阵嘶鸣,结结实实的停稳了后,我才不急不慌的下了车。
只是微微抬头,便是叫着眼前的景象震惊。
亭亭绕绕的好大一座山,芙蓉同合欢花红红白白的,将那翠碧的草地染的同秋日的红枫一般。这红红白白艳丽至极的颜色像是一团烈火一般,从我视线之处起了引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红白相间的火焰一路从平坦之处蔓延到了坡地之上,接着地势更是摧枯拉朽的一路烧了下去。
满山的花叶蓁蓁灼灼开的妖冶,空气里都混杂着一阵接着一阵的惑人心神的妖娆的香气。
这般果然是好景致,倒是叫我心坎里头,埋在最深处的一丝丝抑郁都打扫的一干二净。
我方才叫着好景色镇住了,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两步,如今回过来神,忍不住是再调转头,朝着莫明的肩上打了一拳道:“你是哪儿找到这样的一处妙景?”
他揉了揉被我捶到的那处,也不气恼:“办公的时候偶然路过的,瞧着好看就一直记着要带你来,只不过你一年到头都不在天上,倒是一直都没寻着机会,如今也算是如了愿了。”
他这话说的倒是叫我有些脸红了起来,我这明明是天上的上仙,竟是擅离职守,日日都跑到下界去同凡人厮混,说出去也是有些丢人。
这越想倒是叫我脸上烧了起来。
莫明相必是在这名利场上混久了,说话都这么带着暗刀,我撅了撅嘴,用背对着他。
“你也莫当真了,我不过是个玩笑话,这司文上仙怎么去了趟人间,倒不如以往大度了呢?”他走上前一步,贴着我的背,凑到我耳畔说话。
他贴的这样的近,不怪我耳朵因此也湿湿的沾着热气儿,这热气儿像猫爪子,闹得我心里直痒痒。
我觉着有些尴尬,这样子十足算是调情了,贴着咬耳朵,真是十足十的暧昧,可我还是把他当做一个至交,没去往那边想,只是推开他道:“你属狗的嘛,竟是这样凑过来。”
他笑了笑,可笑意我看着不真,倒像是敷衍的场面笑,到底是做了官的人啊,我是摸不准他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