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儿摇头道：“应该没有看错，碎玉那样看大夫人时，我就想到了青姨娘看小姐时的那眼神。”
苏子曦点点头，碎玉是长孙惜的陪嫁丫环，服侍了长孙惜二十几年，若是个对主子真心忠诚的，断不会用那样的眼神去看长孙惜。看来碎玉的确是有问题，但仅是凭此也不能证明碎玉和青姨娘有关联。
但如果碎玉当真是青姨娘的人，为何这么多年过去青姨娘也不利用碎玉对长孙惜发难。而碎玉如果去帮青姨娘又是为了什么？碎玉可不像是个贪财的，长孙惜的所有事务都由她来打理，岂有会少钱用的。
苏子曦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如今不能断定什么，只得是继续观察碎玉才是，抬头对蓝儿道：“这二个月你也辛苦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蓝儿看着苏子曦，二个月不见，苏子曦的模样又成熟了些，越发的美丽，可是面若冷霜，浑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而从前的小姐也断然不会对她说如此客气的话。去柔城这个二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小姐变得越发的冷漠了。
蓝儿咬了咬嘴唇，道：“这二个月蓝儿一直在想，要如何才能帮得上小姐。虽然蓝儿至今也不知道小姐要做的是什么，但无论是什么事，都请小姐带上蓝儿。蓝儿一定不会再给小姐添麻烦，蓝儿……蓝儿不想小姐你一个人。小姐，蓝儿只想小姐你能够开心点儿，如此让蓝儿无论做什么蓝儿都是愿意的。”
苏子曦看着蓝儿，二个月不见，蓝儿道当真是将她临走之前的话记到心里去了，整个人比着从前也越发的沉稳。
苏子曦听着蓝儿的话，一时间不知心头是该喜还是该忧。其实，她明明是不希望蓝儿变成这个样子的。但，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一损亦是俱损，她不能不提前做好她失败了的准备。若她败了，蓝儿若是多了份城府心计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苏子曦理了理蓝儿有些凌乱的头发，道：“你自小有认床的习惯，想必去如梦院的这段日子也没睡上什么好觉。夜深了，回去睡吧。”
蓝儿听着苏子曦的这话，顿时眼圈又忍不住红了。以前在法安寺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床，不过是一个烂木架子堆起来放上稻草破布的窝。那时小小的苏子曦，还一心以为丞相府不久后便会接她回去。常常躺在破床上念叨着想象中父亲娘亲的模样，说着说着便乏了，抱着她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她认得哪里是床，是她的小姐呀。
“小姐，今晚该蓝儿给你守夜了。”蓝儿不死心道，她感觉得出苏子曦现在的心情并不好。而且现在不过是傍晚，哪里就夜深了，苏子曦不过是想把她给打发走。
苏子曦淡笑柔声道：“今晚不必给我守夜。夜深风凉，回去睡吧。”
蓝儿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上次小姐也是这么说。小姐，终究不会再对她敞开心扉了。
“那小姐早点儿休息。”蓝儿轻声道，转身离去。
刚推开门，却见季氏正打着灯笼走过来。
“哟，瞧这门关的，莫不是现在就休息了。”季氏放下灯笼，走入屋内笑道。
苏子曦示意蓝儿将门关好，看向季氏笑道：“二夫人如今人忙事多，倒还有时间来我这里。”
季氏随意的斟了杯茶，笑道：“瞧瞧你这话说得，二个月不见倒是越发的生分了不成。倒是多谢曦儿的提点儿，不然我哪里又有机会这样天天都忙不过来。”
苏子曦道：“倒是担不起二夫人的谢谢，能够将宋管家逐出丞相府，这是二夫人你的能耐。”苏子曦抬眼打量着季氏，如今季氏虽然得势，嘴比着从前也更厉害了，但是穿着打扮仍旧是青衣素钗，凸显自己寡妇的身份，到底也是个知道收敛的。
季氏饮了口茶，缓了缓气道：“什么能耐不能耐的，不过是我运气好，查到往年的账有问题，所以这才借此将宋管家给顺利的给逐出了府。而这账背后又牵扯到青姨娘，青姨娘为了自保也不敢说什么。这二个下作的，把持了丞相府这么多年，倒是拿着相府的钱往自己的腰包儿里面放。光是一个宋管家就贪了相府整整九十万二银子！”
听着这个数字，苏子曦也吃了一惊，九十万二放在丞相府这么大的基业里虽然算不上太多，但也是一般人家几百辈子也挣不到的那么多钱。
宋管家贪了这么多，青姨娘贪的自然也不少，苏子曦挑眉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否查出青姨娘这么多年贪了多少。”
季氏叹口气道：“账本那么多，年生又长久了，有些假账做得也不容易察觉，哪里算得出具体的数额。但就我的估计，绝对不低于这么多。”季氏朝着苏子曦展开长长的五根手指头，脸上带着些掩饰不了的焦虑。
苏子曦脱口而出道：“五百万二银子？”
季氏摇头道：“再猜。”
苏子曦低头略微思索了会儿，道：“一千五百万银子？”
“五千万二银子！”季氏收回手，激动的站起身道。
苏子曦听着这数据，亦是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五千万二银子！只怕是将整个丞相府六代以来累极的所有资产全部集在一起，也不过如此。
“你是不是弄错了？”苏子曦有些不相信道。
季氏道：“怎么可能会弄错，虽得不出具体数据，但比着这个也差不了多少！如今别看丞相府表面风光，自从我接手后，在财政上可谓是处处掣肘。丞相府几乎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青姨娘那个杀千刀的，这些年来将丞相府的资产一点点儿的往自己名下转，那假账做得也是极好，如今要想借假账让她把钱还回来更是不可能了。”季氏想起财政上的那一片赤字，也忍不住骂道。
以前青姨娘当家，虽把资产往自己名下转，但丞相府要用的银子自然也是没有少的。可如今青姨娘被迫交出大权，季氏接手的不过是一个烂摊子罢了。这段时间丞相府的经济来源除了公中的银子和乡下几个农村的租佃便再无多的收入，常常是入不敷出。
苏子曦低头沉思，青姨娘口口声声说爱苏缙毓，可是给自己装钱的时候可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手软。偌大的丞相府就这样被她给弄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