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缙毓脸色铁青，一只手高高扬起，却始终没能落下。
“父亲你竟然要打我。”苏子萱见苏缙毓扬起手，一个激灵，眼泪立即扑簌簌的落下，甚是委屈。印象之中，苏缙毓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苏缙毓见苏子萱哭了，心头一软，手也就放了下来。
“萱儿，你先下去吧。”青姨娘终是出声道，带着无限疲惫。
“姨娘！”苏子萱见青姨娘眼色，知道自己也演得差不多了，随即掩面拭去眼角泪水，在苏缙毓面前甚是委屈的离去。
一时间房门关闭，寂静无声。苏缙毓轻哼一声，甩袖转过身去。
青姨娘挣扎的起身，看了苏缙毓的背影半晌。这就是自己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当年年轻气盛，费尽心思，总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却不想什么都没有改变。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来清宁院看我一眼。”青姨娘道，苏缙毓会如此急匆匆的来，不过是她派下人告诉苏缙毓说她病的快死了，连太医都回天乏术。如此她还活着躺在床上，苏缙毓自然是知道他又一次被她骗了。
“你现在不是没死么。”苏缙毓冷冷道，他自诩聪明，却接二连三的被这个女人骗，若不是当年李祖青死缠烂打，手段用尽，他和长孙惜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局面。长孙惜当年又怎么会去百里王朝游玩，又怎么会……
青姨娘大笑，眼角泪水泛滥，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恨我，可是苏缙毓为你生儿育女的人是我啊！一直苦苦等着你，守候着你的人是我啊！我有多爱你，你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残忍。”
“残忍？”苏缙毓转身看向青姨娘，眸色冰冷，“青姨娘若说残忍，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又怨得了谁！当年是你手段用尽的想要嫁给我，我到底也娶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青姨娘抬头对上苏缙毓的眼神，半晌，缓了语气道：“昨天你说要来清宁院用晚膳，我准备了好久，饭菜热了又热，盼了又盼，可是你没来。”
苏缙毓错过青姨娘的视线，这件事情他昨日因为长孙楚德派苏子曦去柔城一事烦恼而忘记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苏缙毓叹口气，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当他听到下人说青姨娘不行的时候，他竟慌张的连马鞍都握不稳，一路上一刻都不敢耽搁骑马狂奔而来，可最后竟然又是被青姨娘给骗了，他如何不怒！
当初年少种种，有许多都已忘却，青姨娘到底是跟了他十几二十年，有多恨都已被世间冲洗的所剩无几。
她如何对待苏子曦他管不了那么多，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三番五次的去打长孙惜的主意，他绝不能容许！
所以昨日说是去她那里用晚膳，实则是去警告她收敛一些罢了。却不想她因自己的一句话，等了这么久，而他却忘了。
“衡道，听说牡丹亭里的晚秋牡丹全都开了，你是知道的我很喜欢牡丹，今天是我的生日，你陪我去看一看可好？”长孙惜生日后第三天便是她的生日，可苏缙毓永远只记得长孙惜的生日。
苏缙毓看着青姨娘，眼中忽然溢出哀伤，那一年他和青姨娘相遇便是在牡丹花旁，也因此结下了这段孽缘。
“咳咳……”青姨娘咳嗽几声，苍白着脸，道：“今天我生日，你连这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肯满足我么？衡道，看我这光景，也熬不过几年的了。你知道的，我很爱牡丹，一直都很爱很爱。”
苏缙毓犹豫了一会儿，道：“祖青，你不是不知道我昨日为何说要来你这里用晚膳。”
青姨娘低下头去，眸中闪过狠戾，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最后低声道：“我知道，你不过是要交代我一些事情罢了。眼见着，如今管理后宅的权利你也全部交给了二房，我怎么还会不明白呢。”
苏缙毓点点头，眸子却狐疑的盯着青姨娘，若青姨娘是这么一个容易放弃的人，那他当年也不会中她的招了。
“祖青，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讨厌欺骗。若是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去针对惜儿，今晚我便陪你去牡丹亭过生日。”
青姨娘紧紧咬着嘴唇，一股血腥之味儿充满整个口腔。
苏缙毓啊苏缙毓，若是要论无耻，又有多少人比得过你！可她偏偏就爱上了这么一个无耻的人，这么多年了，还是欲罢无能。
不针对长孙惜？那不是她针不针对长孙惜的问题，而是长孙惜本就该死！所以阻挡她幸福的人都该死！她会让长孙惜慢慢的尝尽所有的痛苦后再死。
青姨娘扯出一抹笑容，道：“衡道，你知道的我在乎你，又怎会舍得让你伤心难过。”
“如此便好。”苏缙毓叹口气道，一把扶起青姨娘，说到底他对她还是有些亏欠的。
“能自己走么？”苏缙毓见青姨娘行动吃力，不由得问道。
“青姨娘，高婆婆要见你。”似凤突然慌慌张张的走进来，后面跟着白发苍苍的高婆婆。
见苏缙毓在里面，立即惊讶的低下头行礼。
“何事如此慌张，高婆婆有什么事请说。”苏缙毓轻声说道，虽然高婆婆只是一个奴婢，但毕竟在丞相府服侍了几十年，是相府的老人，自然比着一般的奴婢不一样。苏缙毓对这高婆婆印象一直不错，顾对她也很是尊敬。
“相爷，这二小姐简直是太不像话了！”高婆婆见到苏缙毓，手中檀籽转得飞快，激动道。
苏缙毓眉头紧皱，苏子曦又是怎么了，没一天安宁！
眼见着天已经全黑了，苏子曦坐在秋千上只觉得凉意层层，起身回去。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忐忑不安，闷闷的，似乎是山雨欲来之势。
一走进屋子就见凌星鼓着腮帮子看着她。
“怎么，没说赢凌星，要我帮你的忙？”苏子曦颇有些头疼道。但蓝儿之前跟着她吃了不少苦，挨了不少打，眼泪更是天天流，如今她能如此开朗，虽然还有些地方需要改一改，她到底还是替她开心的。
“才不是呢，蓝儿姑奶奶是女人中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说的过她，我可是侠女。”凌星翻白眼道。
“那究竟是怎么了？”苏子曦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