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只不过是和舍弟恰巧经过此处而已，这位兄台何必一见面就出杀招，咄咄相逼。”清舟淡淡道，一双眸子只盯着苏子曦。
柯珩遗仍旧是微微笑着，那么一副面具，仿佛是刻在脸上，一见到其他人便会显像出来，道：“恰巧？你们既然不说，我也懒得与你们打太极拳，我向来喜欢死人，因为他们的嘴巴最安静。别忘了，我可也是恰巧就要了你们的命！”
柯珩遗说罢，笑着将数根银针朝苏子曦四周射去，苏子曦只能是往后退，否则往哪儿躲都会被银针射中。而柯珩遗长袖中忽然落出一柄长剑，果断的朝着苏子曦径直刺来。
苏子曦看着柯珩遗越来越近的脸，大抵笑里藏刀，杀人于一笑一动之间便是如此。
“等等，我是——”
“曦儿小心！”苏子曦的话被打断，只见清舟连人带椅跃空而来，生生挡下一旁的银针，将苏子曦挡在身后，坦然面对柯珩遗迎面而来的剑。
“柯珩遗不要！”苏子曦见状急忙大声道。
柯珩遗听出这是苏子曦的声音，忽然一下收住力道，然而惯性让他减速朝前，眼见着那剑便要刺入清舟心脏之中，手腕一斜，只刺在清舟的肩膀之上。
柯珩遗反身收回剑来，定定的看着苏子曦。
怪不得他刚才会觉得这双眼睛如此熟悉，原来竟是苏子曦！可他万万没想到，苏子曦会这样一身打扮的出现在这烟花之地！
“清舟，你怎么样了！”苏子曦拿出锦帕急忙去拭清舟肩上冒出的血，然而那血越来越多，怎么也止不住。“你难道不知道这剑会要你的命。你这样拼命的救我，是想我替你做什么事情。”
清舟白着一张脸，拔掉射在肩膀上的银针，只道：“我都是快死的人了，能有什么要你做的。只是不忍心——”清舟不由得怔住，曾经嗜杀如他，竟也有不忍心的时候。
“不用擦了，流这点血，死不了。”清舟一把拿过苏子曦手中的锦帕，看向苏子曦身后的柯珩遗。
苏子曦站直身子，现在的确不是去关心清舟伤情的时候。
苏子曦转身看向柯珩遗，却见柯珩遗正含笑看着他，白衣翩翩，如此温润英俊，哪里有半分刚才要杀人的样子。但笑得越温和，心肠便越狠。
苏子曦侧眼看了清舟一眼，对柯珩遗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柯珩遗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子曦，又看了看轮椅上的清舟，心头自然疑惑，只笑道：“借一步说话可是想我饶了你们？”
“秦公子你若是不想饶我们，刚才就不会剑走偏锋而是直接刺入他的心脏之中。”苏子曦眼也不眨淡淡道，站直了身子。柯珩遗行事果断狠辣，若是想要清舟的命刚才又岂会手下留情。也因此她越发肯定心中的想法。
柯珩遗大笑，道：“珩遗倒是很想知道，什么情况下苏小姐才不会如此镇静而失了方寸。前面雅阁请。你们二个看好这位公子，这园子里的人都是不长眼的，若是私自走了，出了什么事我也是不知道的。”
苏子曦朝清舟看了一眼，只见他肩上仍有血流出和鲜艳的红衣混在一起，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清舟见二人是熟识，苏子曦也说得气定神闲，最后点点头。
雅阁内，檀香袅袅，粉纱缭绕。
“偷听了多少？”柯珩遗斟了杯茶问道。
苏子曦看向柯珩遗只道：“偷听的不多，但足可以让我知道长孙惜生辰当日丞相府后宅戏子假冒皇卫死士行刺一事，是你在背后谋划的。而你以闲职翰林学士为幌子，暗中布下自己的势力，让太子党和七皇子党争相搏斗谋取渔利，为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不知我说错了没有。”
柯珩遗大笑：“这样老实的全盘托出，就当真是不怕我杀了你。既然我想要的是那皇位，每一步走的有多凶险你不是不知道。我可是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疏忽的地方。”
柯珩遗笑得如辰似洁，优雅的放下茶杯。明亮的眸子里带着江南独有的温柔，然句句皆带杀意。谈笑间论人性命，仿佛不过是弹去衣上尘土一般。
苏子曦不慌不忙道：“秦大学士你一步一步伪装的如此之好，若不是我误打误撞撞破了你的秘密，这些事可当真是想不到你的头上去。精明如你，若是我撒了谎又怎会不知，只怕最后连和你谈判的资格都没有了。”
“谈判？”柯珩遗嘴角一勾，靠近苏子曦道：“倒是不知你有什么是可以和我谈判的。你宜人的名位，还是相府小姐的身份。宜人不过是太后赏的一个虚名，而相府小姐不过是不受苏丞相宠爱的一个小小庶女罢了，背后还有自己的亲娘一波又一波的陷害。”
“秦大学士倒是了解得很。”苏子曦淡淡道，却也不恼，柯珩遗说得本也是实话。
柯珩遗道：“不是了解，这些事明眼人知点情，多留个心眼也就知道了。”
“这么说秦大学士你观察我很久了，那敢问子曦有什么是值得秦大学士关注的？”
柯珩遗看了苏子曦一会儿，仿若是没听见苏子曦的问话一般，只道：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和我谈判，让我想想。貌似苏小姐一次次解破自己亲娘的陷害，心思细密步步为营，对自己的亲娘也是厌恶的紧啊。对青姨娘厌恶，珩遗可不可以理解为是对整个李家的厌恶，而李家在朝政上一直支持的是七皇子，以苏小姐的聪明才智断然是不肯甘愿为七皇子所用的。而苏小姐从一开始就对长孙西楚充满敌意，自然也是不愿意与太子一党为伍。如此看来，苏小姐想和珩遗谈判的，莫不是想说你我二人的目的本不冲突，相反还可以互帮互利。”
苏子曦冷笑道：“秦大学士果然好心思。”他定然观察了她许久，而且柯珩遗心思过人，竟然猜出她对于七皇子一党及长孙西楚的厌恨。
“可是我为什么相信你会真心帮我呢，况且你又能帮我什么呢？”柯珩遗微笑着说完，下一秒一柄冰凉的匕首便抵在苏子曦的脖颈之间。
苏子曦动也不动，只看着柯珩遗，仿佛脖子上并没有架着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