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整个屋子的地面上,都变成了一片血海,墙上,也染着点点殷红。
御史夫人站在那里,浑身战栗起来,之后她疯了一般冲回床上,尖叫着,哭喊着。
御史大人看起来却十分冷静,他呆呆地望着血红一片的屋子,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片刻之后,他直接晕了过去。
苏安乐躲在暗处,看着御史府因为这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从沉睡中醒来,一间间屋子亮起了烛火,丫鬟小厮们都往御史夫人的厢房跑来。
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摇了摇头。
屋中的两人都被吓破了胆,以为屋中血红的都是鲜血,其实不然。
她的双眼就鲜血极为敏感,鲜血只会让她的眼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厉害,所以她自然是要避免见血的。
而且,那屋中几乎被那血红覆盖,除非她杀上十个八个的人,否则哪里能有那么多的血量。
而那些血红的东西,其实只是颜料而已,只是乍一眼看上去,会让人误会罢了。
要给予御史大人惊吓,这就足够了。
而第二日,御史大人没能去早朝。
他当真被吓出病来了,在床上躺着,意识模糊,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
给他瞧病的大夫只得给他开了些安心宁神的药方,并叮嘱他要好好休息。
百里棠交给苏安乐的任务是,要让御史大人每天如履薄冰,最后导致精神恍惚,苏安乐感到,自己的任务应该是完成了,于是,她回到了东宫。
她已经连续几日潜伏入御史大人府中了,可这几日她的药却从未间断过。
每次她出门之前,未雨都会给她准备好药,黄昏时分她回去之时还是会给她准备好药。
可是,这几日,来找她的穆蔚迟却屡屡扑了空,为此,他不免又和百里棠起了争执,大打出手,只是这些,苏安乐都不知道罢了。
今天苏安乐不用再去御史大人的府邸了,她开始跟着元老继续学习兵法。
自打那日穆蔚迟又来找了苏安乐以后,他终于恢复了正常,渐渐地可以吃下一些东西,他也开始继续参加早朝了。
今天一下早朝,穆蔚迟便急匆匆地回穆府换了便衣,来到了东宫,他就不信了,他会一直见不到苏安乐。
这回,他没有白跑一趟,苏安乐正像从前很多个日子里那样,坐在大叔的石凳下,听元老说着兵法。
她坐着的石凳上垫着他送她的迎枕,她的手边,放着他送她的手炉,里面正飘出寥寥的青烟。
她正听得入神,侧脸泛着淡淡的红色,双眼像黑曜石一般晶莹。
穆蔚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可是苏安乐是习武之人,又十分谨慎,这动静自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转头看了穆蔚迟一眼,便继续听元老讲课去了。
可元老却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讲了,他负手而立,不满地盯着穆蔚迟。
苏安乐看了看元老,又看了看穆蔚迟,不明所以。
“怎么了元老?怎么不继续说了?”穆蔚迟笑得恭敬,问道。
元老气呼呼地道:“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不会随便收徒弟,不知什么人都能听我讲课的!”
穆蔚迟立马换上了贼眉鼠目的笑容道:“元老,我不会偷听的,我捂着耳朵,可以吧?”
说着他伸手将自己的耳朵捂了起来。
“不可以!”元老一字一顿地道。
苏安乐也不知道是该赶穆蔚迟走,还是让元老继续说。
穆蔚迟却立刻乖巧地道:“元老,我这次来得匆忙没给你带蜜饯,你看你这不是好几日都没来了嘛,我之前买啦,可你不再,都坏掉了,真是可惜,我明个就给你买来!”
元老不禁咽了咽口水,牵强地道:“我说过,一点蜜饯是收买不了我的!”
穆蔚迟笑着无耻地道:“那就两点!”
元老一甩袖子继续讲他的课去了。
看着他的模样,苏安乐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苏安乐听课,穆蔚迟就在旁边捂着耳朵,一脸迷醉地看着她,看得她十分不自在,连听课都没了心思。
一会,元老又停了下来,负手而立,不满地盯着穆蔚迟。
苏安乐也转头不满地看着他。
穆蔚迟这才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看了看元老说:“元老,咋又不说啦?”
元老不悦地道:“你在这,我可怎么讲课?”
“刚才不是讲得挺好的嘛。”穆蔚迟笑着道。
“你你……你老是色眯眯地盯着我徒弟,你安的什么心呐!”元老气鼓鼓地道。
穆蔚迟坏笑着道:“元老,您的徒弟不仅冰雪聪明,长得也标致,那大家肯定都想多看上两眼嘛!”
元老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跟你说,我安乐徒弟已经许了人家了!”
苏安乐惊得微微张开了嘴巴,喃喃地喊道:“师父……”
穆蔚迟的脸色一下变了,他紧张地问道:“什么?什么时候许的?我怎么不知道?许给谁了?许给我了吗?”
苏安乐面露惊悚地看了穆蔚迟一眼。
“想得倒美,”元老得意洋洋地道,“我徒弟许的人那自然是人中龙凤,至于是谁,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苏安乐不禁道:“您是开玩笑的吧。”
穆蔚迟一听忙道:“元老,安乐她不知道,安乐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许的人家可不能作数,这种事儿还得安乐自己决定才行!”
元老一听,严肃起来,他忙在安乐对面坐下来道:“徒儿,为师给你挑的人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你知道了保准喜欢,你信不信为师的眼光?”
苏安乐的脸蹭地就红了,这种事一直离她很是遥远,从前她总是为生计发愁,从没想过这种平常女子都需要考虑的问题。
她只得小声地道:“师父的眼光……我……我自然不敢怀疑……只是……只是这种事……这种事……我没有考虑过……”
这下元老和穆蔚迟竟然难得地达成了一致,两人都诧异地望着苏安乐,异口同声地道:“这种事你怎么能没考虑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