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的小吃与姜国不同,口味偏甜,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炸开,头皮一阵发麻。
顾长安眼眸一亮,都想赖在外头不回去了。
随着夜色的逐渐加深,人流越来越多,两人已吃得很饱,默默摸了把圆滚滚的肚子,望着丫鬟手中一大堆的吃食,立刻愁眉。
“还有这么多,吃不完呐……”顾长安纠结地用食指戳顾以南,怨念道,“肚子太小了,吃不下这么多,难过!”
顾以南一愣,随即捂嘴轻笑,“你呀,贪吃猫,往后殷王不让你吃了,你该如何?”
“哼,我要吃什么,谁能拦我?”顾长安眼珠子一转,望向不远处河流上的花灯,顿时兴奋地连蹦带跳跑过去,“堂姐,快来!我们来放花灯~”
顾长安曾学过毛笔字,但也只是能见人,算不得好看。在花灯上涂抹了半天,才将心愿写在上面,放在河流上,望着那盏花灯与其余花灯融为一体。
她面上还噙着浅浅的笑,扭头却发现顾以南等人都不见了。
她眉头微拧,渡着步子进入一处暗巷:“师父?”
无人应答。
她眸光微闪,踏出暗巷时,发现眼前的路并不熟悉。她是记忆极好,但凡走过一遍的路都能记着——这又是哪?
佯装悠闲地渡步,行至一处摊子,装作不经意间问清殷王府的方向,身体微微放松,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忽而颈间传来钝痛,眼前一黑,看不请前方。
她昏昏沉沉地被扛起,小腹被肩膀顶住,随着奔跑的动作上下颠簸,胃部顿时涌上一股酸涩。
“呕——”
酸水涌出,控制不住地随着地球引力掉落。扛着她的人背脊紧绷,脚下的步伐却没停顿,继续不停歇地往前跑去。
酸楚与痛苦让顾长安逐渐恢复神智,但她眼前依旧冒着星星,看不请周遭的路。
倏地,她被重重甩在了地上,背脊撞击满地的碎石,划出一道道血痕。
她抬眸,望着面前的几个黑衣男子,面上的表情多少有些难看。
“福宁公主?”为首的男子压低声音道,“这几日你且在这待着,等婚礼一过,我们便带你回去。”
“哦?”顾长安挑眉,玉手撑在碎石上,嘴角微勾,邪魅横生,“可我不是福宁公主,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仔细打量她的模样,斩钉截铁地摇头,“不可能,没找错。”
顾长安轻声笑笑,没有继续反驳。
背后是杂草横生的破烂寺庙,前方是虎视眈眈的几个黑衣人,她想了想,起身往寺庙走去。
看来她和寺庙还真是有缘,钟离烨掳她将她藏在寺庙,这回也不知是谁,同样选择将她囚于寺庙。
是楼贵妃还是?
顾长安托着下巴想了想,没想出个好歹,便自力更生,将一些茅草堆在一起,而后蜷缩着身子,侧躺在茅草上闭目养神。
若是单打独斗,这几个黑衣人未必是她的对手,但这么多人一道上,她获胜的几率不大,还是安心待着。
看是厉重殷的情报好,还是裴山海的能力更胜一筹。
昏昏欲睡之间,瞥见某个丑恶的嘴脸在面前回荡,正是在玉清宫被杀的那个侍卫。
侍卫的眼珠子瞪得很大,嘴里无声控诉,似是在悲愤他们为何要杀他。
顾长安紧抿双唇,极力忽视这个诡异的画面。
她微微抬眸,瞧见几个黑衣人正点火取暖,只有两人方睁着眼,似是在守夜。
她淡淡瞥了一眼,瞧见几人手上的厚茧与腰际细长的剑,问道:“东瀛人?”
“公主好眼光。”其中一个黑衣人也不反驳,直接承认,略颔首道,“我们也只是受人所托,不会对公主做什么事,公主大可在此安心住下。”
“我为何信你们。”
“可公主不作为,不就是信任?”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八颗牙齿,“安心待着,若是逃走,我们哥几个可不保证公主在外的安全。”
她眼眸闪过一缕幽光,问道:“在这寺庙外,有什么危险?”
“自是,还请公主安分守己。”男子回答完后,便闭嘴不语,目光随意地瞥了眼外头,平淡无波地收回眼神。
东阳京城外有什么危险地带她不知晓,不过既然危险,必然离京城有些距离。
她仓皇逃走,很有可能迷失方向、不知所踪,不如好好在此待着。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睡意袭来,陷入浅眠。
但没过多久,外头就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伴随着皎洁的月光,几乎一晚未歇。
几个黑衣人提剑出去掠杀一干狼群,回来时,身上多少带着几道狰狞的伤口。
顾长安淡淡瞥了一眼,后背的伤口逐渐发痒、发疼、发热,缠绕着她的痛觉神经。
黑衣人处理着受伤,一人在微弱的火光中看见顾长安后背的伤口,拿着一个小瓶子走过来。
他蹲在地上,俯视顾长安:“公主,要吗?”
“金疮药?”顾长安声音微哑,带着点有气无力。
“药是好药,不知公主敢不敢用?”
伤口在后背,她动作不便,而且她要保持清醒,不可随意用药,于是随口婉拒。
此人也不在意,耸了耸肩,拿着金疮药走了。
橙色的火苗吞吞吐吐,干柴很快被燃烧,守夜的东瀛人又添了些进去,脸蛋在火光中忽隐忽现。许是无聊,他瞅见顾长安没睡,便开口道:“公主睡不着?”
“外头那么吵,怎睡得着。”顾长安打了个呵欠,“困倒是困。”
他颔首,接着便沉默不语。
顾长安也不知该说什么,闭着眼躺了许久,才逐渐有了睡意。
天光大亮,顾长安睁开紧闭的双眸,眼中赫然清醒。
东瀛人有两个出去了,剩余的几个不是围在中央,看其中一个东瀛人烤兔子,扑鼻的香味萦绕在鼻尖,顾长安鼻头耸动,顿觉肚子更饿了。
那人将兔子撕成好几份,每个东瀛人都多多少少有一口肉,还给出去的那人各自留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