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书真的那么重要吗？”程未远又问，在他印象中，路渐遥不像是这种分不清轻重的人。
“你觉得我分不清轻重吗？”路渐遥有些烦躁，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书包，想到林蝉说的话。
她语气不善，程未远一时也不好直接说出来。他只是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如果此刻路渐遥回头，她就会发现程未远手中的这本和她偷回来的画册一模一样。
“你既然有办法把书拿出来，也一定有办法悄无声息地把书还回去对吧？”早在路渐遥开始订书的时候，程未远就知道了这件事，他悄悄开了小号关注路渐遥的微博，也看到了她半夜的点赞。
这个人认准了什么，就一定不会轻易死心。程未远看了眼价格，还在他接受范围之内。他中午看到路渐遥在一个人啃方便面，猜测她在为了买画册攒钱。
程未远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也跟着预定了一本。他的书比路渐遥晚到一天，就在路渐遥作弊这件事穿的沸沸扬扬的时候，程未远也在纠结着怎么把这本书给路渐遥。
他想，她既然这么在意这本书，没关系，他可以把这本书给她。只要她悄无声息把书还了回去，一切就会没事的。
程未远不用担心路渐遥会为时重顶罪，路渐遥也不用担心会失去那本书，他不介意让路渐遥把他的这本书交上去。
他一切计划的都很美好，只要路渐遥答应，不对，只要她回头看一眼，就会明白程未远的良苦用心。他这么坚信着，只见路渐遥拖好地然后直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我不会把书送回去的。”路渐遥这么说，这是她第一次选择为一件事情坚持，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她妈妈还有从路年身边逃走的勇气，她却只能在这里被路年教训，连反抗都做不到。
路渐遥整日战战兢兢当一个乖小孩，她所有喜欢的东西碰也不能碰。这本画册，是她第一次骗路年，是她用所有的饭钱买了这本书。
为了这本书，被冤枉作弊这件事路渐遥也都认了。如今她连小偷都当了，现在让她回头，她已经回不了头了。从她走出那一步开始，路渐遥就觉得自己回不了头了。
“现在这么做不是更显眼吗？”如果只还回去那本书，无异于变相承认路渐遥就是那个偷东西的人，她不会这么蠢。
她不想一辈子做个胆小鬼，路渐遥也想知道自己为了喜欢的东西，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程未远看了看手中的书，他觉得路渐遥可能要回头，把书藏了一半，“你这么做就不怕后悔吗？”
“怕啊。”路渐遥轻笑着摇摇头，她转身，看到程未远手指微动，像是藏起来了什么。是不想让她看到的东西吧，换做以前她该好奇一下了。
现在，路渐遥看着程未远，少年的眸子依旧那么干净，他是漫画里走出的美好少年，带着特有的干净。而她已经不是那个当初的人了。她曾经是那么想要靠近程未远，结果发现她无论如何都走不过去。
路渐遥花掉人生中唯一一次勇气之后，她就再度落入黑暗之中。路渐遥无法坦然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她的过去和隐瞒……这也注定两个人中间隔着不可跨越的沟壑。
所以，路渐遥选择在落泪之前停下来。她这么遥遥看着程未远，发现也不错。她再没有那么心动，也不会那么难过。
路渐遥看着程未远，她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一场有关她曾经的电影。
关于程未远的一切，她都下定决心忘记之后。路渐遥和程未远相关的一切都打上了“过去”两个字。路渐遥是如此理智，无论是她还是程未远，她都不会允许彼此跨过那条界线一步。
“就算是现在想想，我也有些担心。或许过个几年，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开始后悔自己现在做的决定。”路渐遥深吸一口气，声音平缓，怎么看上去都不像是要后悔。
“但是，现在的我却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高兴。我明白自己喜欢什么，知道自己想要抓住什么，我可以为此付出代价。我做选择的时候不是痛苦，而是为自己之后会得到的而开心。”路渐遥想，这可能在她心里觉得，自己是对的吧……
她为了这一点点想法，选择和普通定义的标准背道而驰。她觉得自己是对的。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呢？是第一次她被时重一身血吓哭的时候吗？
那个时候，她说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谎言，做了第一个选择。这一个选择无关乎对错，只关乎那一刻的情感。
路渐遥想试着为自己的情感做一次选择。
“你就真的这么喜欢时重吗？”甚至在意他比在意自己还要多？路渐遥现在的神情是程未远从来没有见过的。她脸上有着释然，眉目间的笑意说明她很开心，她为自己的选择而开心。
你为了那个荒唐的决定，竟然这么开心吗？程未远藏起的手指扣紧，他手指按在画册上面，他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变了。”
你怎么能因为时重而变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还有另一种选择？如果你，你多在意我一点儿，你甚至都不用这样，你就可以得到……
这让程未远怎么说出口？最后的骄傲让他咬紧牙关，遏制住自己的情感，他什么也没说。在程未远看到两个人亲吻的时候，他就该明白的，路渐遥喜欢上时重了。
程未远的挣扎，他眸子里的质疑，路渐遥全数当做看不见，她只是认真地道谢：“程未远，谢谢你作为……朋友的关心，我很感激。”
不过，他们之间也仅限于此了。
仅限于朋友了。
路渐遥说要断掉一场感情，那就要彻彻底底断掉。她是不会回头的人，她这么坚信着。
时重还在等着她一起回家，路渐遥还要去操场找他。她背着书包一路小跑过去，操场上杨明几个的身影。
“杨明。”路渐遥喊了一声，他一回头，奇怪道：“大嫂？大哥不是去教室接你了吗？你们没碰见啊？”
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