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渐遥。”时重跑到路渐遥前面，上上下下打量她几圈，他确定她没受伤，时重松了一口气，随即皱眉发现路渐遥的神情太过平淡。
她是不在乎吗？如果她不在乎，又怎么会旷课？是难过吗？她的眸子里一丝感情也没有，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时重心情有些复杂，路渐遥在学校是有些呆，这不代表她会这么……眸中光芒都涣散开来，瞳孔没有焦距，她目光找不到落脚点，像是一个游离的人。
时重心脏密密麻麻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你要觉得难过，就靠着我的肩膀哭吧。”
这种情况，和时重当初是何其相似。他已经学会忽略，可是路渐遥不一样啊，他比谁都清楚这是一个好姑娘，她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不想哭也没关系，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好不好？”时重弯下身子，额头抵着路渐遥的额头，两个人呼吸可闻，路渐遥一抬眼就能看见时重眼里那一丝丝不安。
为什么要不安呢？你又没做错什么？路渐遥这么想着，心中一丝疑惑突然被放大，她脚步停了下来。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过震惊，她一时消化不了。
路渐遥不知道心中疑惑是对是错，林蝉死了，时重和她相处这么久，她不该这么怀疑他的，她不该怀疑她的……有这样的想法，她都羞愧的不敢去看时重。
“时重……”路渐遥看着时重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睫羽颤动，心中不安更深，“林蝉……那天的事……”
路渐遥无法一次性说出，一字一句变得格外艰难，她为了一份愧疚而质疑一直护着她的人，她真是混蛋啊。
“你……是不是知道？”
时重身子一僵，他落在路渐遥肩膀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该怎么回答？路渐遥这么问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吗？如果真的猜到了，他的欺瞒会不会让路渐遥失望？
如果照实回答呢，她又会怎么想？
时重的僵硬路渐遥明显感觉到，她心中震惊，下意识抬头去看时重的眼睛，他不会对她说谎，尤其是在看着她眼睛的时候。
“你……说啊。”
路渐遥的手扣上时重的手，两只手紧紧抓住时重的手，她手心黏腻一片，她说：“你告诉我啊，我……拜托你，告诉我好不好？”
实话也好，谎话也罢，只要时重肯说她就愿意相信。路渐遥就这么看着时重，等他一个答案。
只要时重开口，路渐遥就愿意相信。这个人的眼睛太过干净，她看着他的时候所有感情都写在眼睛里，他都能清楚地在她眼睛里看到。
她越是信任时重，时重越是觉得开口艰难。
“你告诉我啊，时重。为什么……不能说？”路渐遥开始害怕，害怕这样一个答案，她已经说出口，还有回头路吗？她是个胆小鬼，要是时重不愿意说，她就不问了。
她不是一定要一个答案的。在路渐遥要放弃的时候，时重开口了，他说：“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你。”他的心很小，只能装下路渐遥一个人。
他这辈子所有的温暖都只想给这个一个人，别人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不想管的。时重也犹豫过，他担心要是让路渐遥知道，她会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有办法而去找林蝉呢？
“我不能让你出事。”时重想要反握住路渐遥的手，她却在他回答一瞬间把手抽了回来。
路渐遥退后了两步。
“你……”路渐遥咬住下唇，红了眼眶，道：“那是一条人命啊……就算，就算你不救她，至少，至少……帮忙报警啊。”
“不对，你没有义务报警。”时重和林蝉有没有什么关系，路渐遥慌了，她说：“那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会报警的啊。”她手指冰冷，她的手扣住时重快要收回的手。
“只要你告诉我，你说不要去，我就不会去的。你知道的啊？”路渐遥眼中带着最后一丝丝期翼，她道：“我从来……从来都不希望她死的。不对，我从来不希望她出事的。”
“路渐遥你冷静一点。”时重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他再也无法温暖路渐遥，“我……不能让你出事。”他不能拿路渐遥去赌。
路渐遥说的他都懂，她懂了又能如何？谁能保证路渐遥一定不会去？要是路渐遥在路上出了事，他该怎么办？
“我不能拿你去赌啊，遥遥。”
原来是……这样吗？路渐遥瞳孔一缩，手似无力地垂下，她又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的时重觉得有几分陌生。
“什么叫拿我去赌？”郑惜诺做的事时重都知道，他无力阻拦也好，还是不想插手也好，只要路渐遥不掺和进去，别人的死活都和他无关。
就像他说的，不是每一个都是她。路渐遥清楚明白这件事，她也明白时重为她做了什么。他只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这样的结果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的。
“就算是这样……”路渐遥一步步往后退，时重伸手去抓路渐遥，看着她从不可置信到一点点冷静下来。她和时重一样都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不只是他们，还有郑惜诺，他们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决定会让别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都说少年情怀总是诗，为什么本该是美好的感情却让别人付出了性命？路渐遥自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对林蝉的死心怀愧疚。
她甚至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错了哪一步，就把林蝉往绝路上推了一把。
“时重。”路渐遥嘴唇发干，心中疼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蔓延开来，由胸腔蔓延至全身，她连这样的轻声说话都会剧烈的疼痛。
“我们……暂时不要联系了。”路渐遥说罢转身就想离开，时重紧紧抓住路渐遥的胳膊，他不相信路渐遥会这么绝情，他不相信她会因为一个……没有他重要的人这么对他。
“路渐遥，你到底懂不懂？”时重的手上力气不小，他眸中偏执的神色凝了浓重的色彩，山雨欲来。
“我只在乎你。”只有你对我是重要的，时重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样一句话，“我真的，只是不想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