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
杨风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抬脚将小喽啰踹开,恨恨道:“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都看不住,你们是废物吗!”
“大哥别生气,咱们赶紧过去看看。”二当家拉住他,急忙开口道,“说不定还没跑远。”
杨风粗喘着气,将讨饶的喽啰踹到一旁,大步往后山走去。
等候在石墙旁边的小喽啰见大当家走过来,急忙让开身子,指着石墙上的豁口道:“寨主,那人就是从这里出的,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死透了,正打算把他往后山拉,可是经过这边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了,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直直撞开了震开了一个口子,连人带石头一起摔了下去。”
二当家愣住了,喃喃道:“大哥,这个位置掉下去应该是到河里去了,要不要派人下去捞。”
杨风这会儿才冷静下来,摆手道:“不必了,看他中毒的样子想必活不久了,更何况这石墙是大石块嵌起来的,他能撞开,想必耗尽了内力,如此一来加速毒液在体内流动,必死无疑,是老天不饶他。”
二当家觉得颇有道理,命人去搬来石块把墙堵上,心道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一想到那些土金子,不由得再次重重叹了口气。
将近傍晚,冯瑞念第五次走到府衙门口张望,侍从忍不住劝道:“工公子,你先进去歇会儿吧,午饭都没吃呢,喻将军武艺高强,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冯瑞念不好告诉他自己和喻煊把金子换掉的事情,他不敢想象万一匪徒发现金子是假的,那喻煊能否脱身,只觉得时间漫长,越是等上一刻钟,心里的焦灼便会加剧几分。
“回来了!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冯瑞念抬眼望去,黄昏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大家都自发地集中在府衙这边,空旷的街道上一人一马渐渐走进,冯瑞念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牵马的人是吕平,那喻煊呢?喻煊呢!
待一人一马走进了,众人才发现那马上驮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心下震惊,不会是喻煊吧。
冯瑞念瞪大了眼睛,几乎迈不动步子,
吕平看到众人,顾不上许多,踉跄着跑了过来,哭嚎道:“冯大人,下官无用,没能保住喻将军,下官无用啊!”
马儿走进了,因为没有人扶住,马背上的人滑落在地,众人看清时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竟然是喻将军!”
怎么会……冯瑞念感觉自己的心揪了起来。
众人一阵兵荒马乱,终于把浑身是血的‘喻煊’送入房中救治,冯瑞念铁青着脸,一把揪住吕平的衣领,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喻将军与那帮匪徒换出我后,我们往回赶,不料那些丧尽天良的匪徒们在我们回来的路上设下埋伏,喻将军势单力薄,最终为了护住我,竟然……”吕平说着,竟哭出了声,不住地以袖拭泪。
冯瑞念听到这里,渐渐冷静下来,开口道:“你是说,喻煊成功把你换出来了,你们在回来的路上才受了埋伏?”
吕平愣了一下,点头回道:“是的。”
不料冯瑞念却突然道:“你也受了不少伤,先下去让大夫看看吧。”
吕平隐隐感觉冯瑞念身上的杀气减少了些,神色也没有之前那么紧绷,只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想不出来,只好一脸悲戚地告退了。
匪徒们一旦换人,一定会先验货,那么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假黄金,既然这样,吕平是怎么平安回来的,这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冯瑞念眼睛发涩,只觉得又幸运又不幸,幸的是带回来的这个人不是喻煊,不幸的是,他失踪了,生死未卜。
“冯大人,这要怎么办啊?”一旁的知府战战兢兢地上前询问,“喻将军死了,怎么向圣上交代啊?”
谁说他死了?冯瑞念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深呼一口气,有条不紊地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
喻煊失踪了,那么这里最大的就是自己,自己一定要稳住局面,免得吕平那等狼子野心的人动什么手脚,还有就是赶紧修书回京,请求派人寻找喻煊。
这么想着,冯瑞念匆匆打发了知府等人,神色不虞地回了房。
穆泓策肃着脸坐在御案后,手里的朱批起起落落,因为喻煊和冯瑞念的合作,南边的事情顺利了不少,冯氏一族的官员也渐渐被自己的雷霆手段打压下去,就连后宫的太后也安稳了不少,这些事情本该让自己高兴,可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心有郁结,无端地感觉烦闷。
“唉……”
穆泓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正要起身松松筋骨,却看见闫伟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直直跪在大殿中央。
闫伟为人最是稳重,穆泓策很少看见他露出这种表情,不由疑惑问道:“何事?”
“启禀陛下,有南方急件。”闫伟将信双手奉上,抬头看向他,眼眶竟是微红,“喻煊……生死未卜。”
什么?!
穆泓策身形一震,也顾不上等卓海拿信,大步走到闫伟面前抽出信件,沉着脸打开看了一遍,终是不敢相信。
“怎么会变成这样?”穆泓策咬着牙瞪着闫伟,想要问出一个答案,后者眼眶微红,也是沉默。
信中详细交代了吕平如何被劫,喻煊和冯瑞念商议办法,以及救回吕平后喻煊失踪的经过,纵使是穆泓策想问得再深,也问无可问。
“陛下!”闫伟双手抱拳,哑声道:“喻煊与属下过硬的交情,他的本事属下是知道的,绝不会就这么失踪了,属下请求前往合城,寻找喻煊!”
薄薄的信纸被穆泓策捏得残缺,他也相信,凭喻煊的本事绝不可能就这么被人算计了。
“朕准了,你调动一支随云骑,即刻前往合城,务必要找到喻煊。”穆泓策沉声道,“找到喻煊之后,立刻和冯瑞念把合城的事情解决了回来见我。”
闫伟再次抱拳,郑重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穆泓策摆摆手,待闫伟消失在殿外后,一脸冷肃地回到椅子上坐下。
卓海此刻才消化完喻煊失踪的事实,大气不敢喘地上前给穆泓策换了一盏新茶。
穆泓策张开眼睛看他,又似越过他看向高高的梁柱。
“陛下需得宽心,喻将军少年英雄,定会平安回来的。”卓海斟酌道。
穆泓策冷声道:“朕以为冯家是知难而退了,倒是没料到他们明的不行就给朕玩阴的,没错,少了喻煊这个左膀右臂,朕是会元气大伤,但他们却忘了他们现在的处境,我要彻底拔掉他们也不过如碾压蝼蚁一般!”
“陛下息怒啊,慎行啊。”卓海急忙劝道,“奴才虽不知道朝堂多少事,可是近段时间看来,奴才知道陛下您的计划是一步一步进行的,可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坏了大局,等将军回来了,有得他们受的,陛下可要冷静啊。”
话是这么说,可穆泓策就是控制不住内心那股强烈的躁动,拳头松开又握紧,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了心中叫嚣着的杀意。
沉默了半晌,穆泓策才开口道:“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不要让妘儿知道。”
卓海这才想起来还有婧和长公主这一茬,他身为穆泓策的贴身内侍,自然是知道喻煊和穆妘表白心意这件事的,也知道穆妘并没有拒绝喻煊,这两个孩子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成眷属也是理所当然,只是现在出了这事……
“陛下,奴才认为,长公主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此事若瞒着她,恐是不好。”
穆泓策摇摇头:“喻煊出发前才和妘儿表明心意,妘儿没有拒绝他说明心里还是有他的,现在喻煊出事了,她要是知道了,心里定会难过,先瞒上一阵子再说。”
卓海心里叫苦,这是关心则乱啊,说句不好的,若是喻将军真出了事儿……
呸呸呸!卓海忍不住在内心拍了自己几巴掌,怎么就没一句好话。不过话说回来,届时长公主才知道自己被瞒了这么久,还不得闹翻天了去。
卓海咬牙道:“陛下,奴才斗胆,您这是当局者迷啊,您想想,现在您能瞒着长公主,要是时间久了,喻将军还没……届时冯大人他们都回来了,长公主也会察觉不对,以长公主的脾气来说,那时候再要补救,可就晚了……”
话没说完就收到穆泓策以一记眼刀,卓海是宫里的老人精了,见状就知道穆泓策听进去了些,继而跪下劝道:“奴才说句不好的话,还望陛下不要怪罪,长公主已经及笄,芳华正好,可经不起耽误……”
“卓海你好大的胆子!”穆泓策重重拍案,面上已经罩着一层寒霜,卓海见状立马噤声。
穆泓策沉思良久,终于点了头,“你去吧长公主叫来,就说朕有事情要与她说。”
卓海急忙从地上起身,忙不迭朝殿外跑去,心里叫苦不迭,好好地一次赈灾,喻将军怎么就出了事儿,这两个人明明才互表心迹,怎么就遇上这种情况……
卓海深呼吸一口气,心里揣着各种想法,沉着脸往长乐宫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