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已经没有办法去辨别时间,只能根据送饭的次数来判断时间。到第四顿饭送进来的时候,秦淮已经快饿得虚脱了,本以为又要再饿上一天,谁料到居然听到了外面的人说话。
“这都四日了,大约差不离了,去通知杨先生来准备吧。”
秦淮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听这外面人的话觉得云里雾里,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很快就要有人进来了。
果然,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外头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大约有两三个人。秦淮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体的情况提到最佳状态,准备给来人重重一击。
突然,一丝阳光从黑暗中穿进来,秦淮眼前一黑,立刻就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地响个不停。秦淮心里一个咯噔,自己是真的估计错了,这连日的水米未进真的是将体力都给榨干了,除了思考几乎不能再做任何事。
暖暖的阳光撒在脸上,秦淮却觉得脸颊上一阵刺痛,多日未接触阳光的皮肤已经脆弱无比,就像是有一层皮在被剥落一样。
隐隐约约感受到有人走了进来,而且似乎搬进了很多东西,耳边是瓶瓶罐罐的撞击声。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过来,命令的语气,“阿达,去瞧瞧这女娃娃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是!”
话音刚落,秦淮就觉得有一双手向自己的手腕探了过来,她赶紧屏住呼吸,调动内力,护住自己的心脉,尽量让自己的脉象看上去和寻常一样,掩饰自己并未吃迷药的事实。
那小徒儿在秦淮的手腕处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道:“先生,没问题了,她已经服食了三日断魂散,必定不会随意醒的。”
说完,他似乎顿了一顿,有些迟疑地道:“先生,恕徒儿直言,这销魂之术太过凶险,万一失手,别说是毁了这姑娘的记忆,说不定会让她变成失心疯。到时候,这……”
苍老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打断小徒儿的话,道:“这不是你我该考虑的问题,那位主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去掉这女娃娃的记忆,就算是出了问题也不是我们的责任。”
秦淮暗暗地洗一口气,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恐惧,没想到这些人把她抓来只是为了去除她的记忆。忘掉任何事都不可怕,她只怕与沈云英再见之时真的会出现像戏文上说的,对面相见不相识。
不,绝对不可以!
秦淮暗暗握紧了拳头,用尽了所有意念压制住脑中的晕眩感,浑身上下都开始绷紧,做出战斗的打算。
那道苍老的声音传来,“阿达,你帮为师准备好器具就出去吧,守在外头,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
随即便是石门移动又关上的声音,眼前的亮度幽暗了不少,秦淮悄悄抬了抬眼皮,看那老头正背对着摆弄一大堆银针,似乎在将一些莫名其妙地药都忘那些银针上抹。
秦淮想起来那一根就让她晕了过去的小小银针,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浑身都绷紧了。
突然,那老头转过身来,秦淮猛地闭上眼睛,果然感觉的一晃寒光从眼前划过,秦淮暗暗屏住呼吸,直到那冰冷的触觉真的到了她的手臂上,她突然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在那老头的诧异神情之下,迅速地跃起身,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把抓住那老头的手臂将他摔在了地上,然后在他发出喊声之前,一个狠辣的眼神划过,双手用力地将那老头的脖子向后扭去。
“呃……”
一声闷哼之后,那老头便断了气,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仍旧不甘心地瞪着秦淮。
秦淮重重舒了一口气,却没力气站住脚步,眼前一大片黑影飘过,喉间更是一大股血腥味往外冲。身形一个不稳便要往后栽去,慌乱之间摸到了身后地石桌,这才勉强撑住了身子。
看了一眼躺在眼前的尸体,秦淮脑子里一下子闪过无数种想法,总算决定了一个想法,这才坐在了石桌旁,慢慢地让自己缓过来,方才那一击真的让她彻底脱了力,此刻若没有药物来补充只怕是一切的计划都是枉然。
视线在石桌上扫了一圈,无奈地发现桌上都是一片不知名的药物,别说填充体力了,只怕一罐下去半条命也就没了。
无奈地将视线一到到一旁的尸体身上,强压下胃中的恶心感,闭上眼睛把手探向那苍老的尸体,幸亏那尸体尚且还是温热的。
秦淮眯了眯眼睛,拿起桌上的一只银碗,起身坐到了那老头的身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老头的手腕动脉处用力一扎,顿时温热的鲜血便溅了她一脸,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秦淮强行压下去的恶心感有一下子涌了出来。
“哇……”
秦淮扭过头去一阵干呕,只可惜连日的水米不进,根本就呕不出任何东西,只能惹得自己的胃一阵痉挛。从胃里流露出的热辣的感觉,让秦淮眼角都沁出了泪水。
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想着自己这么些年来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居然要如野人一般喝人血。
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在心里又一次把那抓自己的人又骂了无数遍,折腾了一阵,总算是把那阵委屈给憋了回去,想着回去一定要让沈云英好好补偿自己。这么想着,于是深深憋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将手里的一碗东西想像成当日和沈云英在桂花林喝的那些桂花蜜,一下子屏住呼吸,脖子一昂,一口全闷了下去。
那股子冲鼻子的味道还是让秦淮没能忍住,几乎就要吐出去,但想着吐了还要喝,于是又掐着脖子,死死地闭着嗓子眼,硬生生是将那股子恶心的味道给逼到了肚子里。
但嘴里咸涩的味道还是让她没有勇气用鼻子呼吸,于是只好捏住鼻子用嘴巴呼吸,总算是忍住了那要命的味道。
这老头年纪虽然大了,但身体却很是健壮,秦淮喝了他的血之后在原地做了片刻,不曾想居然很快就有了力气。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睁大了眼睛的死人脸,秦淮居然想到了药王谷地宫的那些药人,他们身体提炼的精华可以练出所谓的长生药,那么眼前这个老头只怕也是常年吸取精华的人,所以血液里才会有让人恢复精力的药物。
想到这儿,秦淮的恶心感被冲淡了不少,于是又皱着眉头收了一大碗血,照着方才的方式强逼着自己喝了下去。
如此反复折腾了两回,果然精神了不少。秦淮动作麻利地爬了起来,将那石桌上的银针全都收了起来藏在袖中,她身上的利器都被收了个干净,眼前这些银针倒是行了个方便。
悄悄走到了石门一侧隐藏起来,然后一掌打碎了桌上的瓷器,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立刻就引起了门外人的注意。
“师父,发生什么了?!”
秦淮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谁料到外面的人等了半天没有等到里面人的反应,他居然安静了,一点要闯进来的意思都没有。
秦淮扶额,无比鄙视那小徒弟的胆量,随机也想到药王谷的规矩必定是及其的严厉,才把人教的这般没胆量。
不知不觉间,秦淮已经下意识地觉得抓自己的人就是药王谷的人。
看了一眼桌上打一大片器皿,秦淮深舒了一口气,掌心运力,用力地向那石板上打了一掌,这回发出的是一声巨响,然后是一连串的器皿碎裂的声音。
外头的人显然是惊住了,有些迟疑地向里头喊话,“师父,您还好吗?怎么了?”
半晌没听到回话,但那小徒弟显然是慌了神了,又朝着里头喊了一句,“师父,徒儿进来了?”
秦淮撇嘴,还不进来,费那么多话作甚?
话音落下,那小徒弟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石门,只不过入眼所见的便是那老头的尸体。
惊讶地往里面走,只是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开,转过头去便又对上了秦淮带笑的眼睛,然后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后脖颈子一阵痛意袭过,随机便是眼皮一番倒了下去。
秦淮看着眼前直直地倒下去的人心中一阵得意,拍了拍手,将他留在门外的半截尸体给拖到了室内,然后走出密室,毫不犹豫地关上了石门。
门外的阳光正好,秦淮一路往外走,居然惊奇地发现这密室是建在悬崖之上,难怪石门一开便是那么刺眼的阳光。
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圈,发现周遭的几个关卡出口都是一道道石门,上面精密的锁都需要特殊的手法才能打开,秦淮自然是没有办法。
唯一的办法便是从悬崖上跳下去,那底下云雾缭绕不知是什么地方,或许是海,或许是山涧。
秦淮站在悬崖上思忖了片刻,犹豫不定地往下看了数次,真想一眼就能看到那悬崖下的情况。
“不知道杨先生的销魂之术能不能成功,那被抓来的人听说是个姑娘家呢!”
“少主这般急切地想要消除那姑娘的记忆,只怕是对那姑娘有意,那姑娘又对他无意。”
秦淮躲在窗子后头,底下便是万丈悬崖,听到那两个姑娘的对话,差点没一个脚滑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