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听出了她话中的落寞,正打算回头安慰她几句,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就从远处穿了过来。
红袖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公子,只怕是有人动手了,我们……”
秦淮摆手,阻止了红袖的话,脸上挂上极具兴味的笑容,朝着大老黑道:“老兄,鱼儿上钩了。”
大老黑哈哈的大笑两声,搓着手爽朗道:“那群傻子只怕还在抢那件衣服呢!”
秦淮仍旧是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背对众人,“走,我们去瞧瞧。”
随着刀剑声的越来越清晰,藏身于灌木丛中的秦淮等人看清了眼前打斗的画面。
已经分不清是几波人在打斗,都是清一色的黑衣,下手狠辣无情,招招要人性命。
底下尸体残肢横行,断了的刀剑也是随处可见,场面混乱不已。只是奇怪的是,这群人全都杀红了眼,却根本没有见到穿着天蚕衣的女子。
红袖躲在秦淮身边,皱着眉搜索打斗的范围,“奇怪,怎么不见揽月?”
不等秦淮开口,大老黑就先撇嘴道:“他们要的是衣服,带着衣服跑就行了,何必带这个毁了容的女人。”
红袖语塞,默默地看向秦淮,却听到秦淮问她,“你们这里出货的地方在哪儿。”
“就在不远处!”红袖瞬间明白秦淮的意思。
秦淮点头,“赶紧带我们去。”
红袖点头,立马就带着秦淮的人往出货口去。
没等他们走到那里,一阵嘤嘤的哭声就传入耳朵。秦淮一惊,赶紧加快了脚步。
停下脚步时,浑身上下只着了一件单薄中衣的揽月正摊在地上无声地哭泣,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看到秦淮等人出现,她立马就紧张起来,不自觉的后退。
秦淮看到她无事,这才舒了口气,并且脚步更加快,一直走到她面前,逼的揽月惊恐的一直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秦淮先是打量了她一眼,然后似乎很是诧异地向她伸出手。
“呜呜……”揽月惊恐的躲避秦淮伸向她的手,然而后背就是树,她只能无奈的闭上眼睛。
然而就在秦淮快要碰到她脸的一瞬间,秦淮突然手腕一转,伸向了她凌乱的发髻,一个用力,拔下来了她头上的发簪!
“这世上竟然有地方是把阳明钗当作随意的玩意儿戴的吗?”
秦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想起当日为了那那支钗子她差点送了命,此刻简直就是火冒三丈。
当下来不及发火,转过头去对着红袖道:“你看看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等天枢出来,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说完便起身,把空间留给红袖,她自己到一边去研究阳明钗了。
“这支钗子居然真的和当日那支一模一样,简直是匪夷所思!”
秦淮这么说着,突然觉得钗子的背后有什么东西,转过钗子。来不及反应,里面一支细密的银针就冲着她的命门射了过来。秦淮本能地侧过脸,但还是没能躲过去,被那只银针擦破了脸颊的皮。
“唔……”
秦淮闷哼一声,眼前一黑,恍惚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过来,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
沈云英带着人赶到地时候秦淮已经没了踪迹,就连红袖也没了踪迹。
沈云英登时慌了神,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目光扫视了四周一圈,没有任何秦淮踪迹,到底失去了理智,对着身后南阁的一众人低吼:“给我找!不惜一切代价!”
南阁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去理智模样,就好像是受了伤的狮子,危险至极。
一大队人马在北阁外的林子找寻了一周,几乎是连每一根草都翻了过来。
“阁主,属下在附近的一棵树上发现一根银针,上面有少许血迹!”
沈云英一把接过那根银针,果然看到了令他揪心的血迹,放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果然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那一股淡淡的雪莲香,留在秦淮骨子里的香气。
又听得身边的侍卫道:“阁主,这银针上涂了一层药王谷特制的迷魂药,药效极强,只需擦破点皮,立刻就会陷入昏睡。”
沈云英呼吸顿住,几乎可以料想到当时的情景,这根针的周围环境很是正常,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秦淮虽然嚣张,但是绝对足够谨慎,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动手。
除非……有内奸!
沈云英微微眯起了眸子,一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背后的人准备了周密的计划来对付秦淮,他想象不到秦淮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
“给我去找!发动南阁所有的力量去找!不惜一切找到她!”
他几乎要疯狂,脑子里反复转着无数种可怕的可能性,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蹭蹭的怒气就要冲破胸腔。突然,手指一松,丢开了抓在手里的银针。一双眼睛再次睁开,已经是一片清明!
子入!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
*
秦淮醒来时,周遭是一片黑暗,挣扎着睁开眼睛,却发现浑身的骨头好像是散架了一半,酥软无力。脑子里一片混沌,脑浆左右晃荡,胸口一阵恶心。挣扎了好久都没坐起来,无奈地躺了回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到手指好像有了几分力气,试着抬了抬手臂。双手费力地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无力地放下手,这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
这四周大抵是蒙上了一层黑布,否则不会在空气流通的情况下还如此黑暗,最重要的是,她在空气中嗅到了阳光的味道,暖暖的。
想着此刻大抵是白日,秦淮便躺着等抓她的人。双手枕于脑后,皱着眉回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
自己本来是拿着那支阳明钗在研究,没想到那钗子中居然突然射出一只银针来,自己费力的地躲了过去却被擦破了脸颊,后来就昏了过去。想到这儿,秦淮忽然紧张地抬手摸自己的脸,果然在脸颊上摸到了一条细长的疤痕。
仔细地在脸颊上摸了一番,确定那条疤痕又浅又细之后,秦淮这才放心。
一旦平静下来,各种想法就立刻占据了她的脑海。她这次出来的太随意了,以至于都没有给自己一点仔细思考的余地,如今陷入这任人宰割的境地也实在是活该。
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想着沈云英必定找自己都快找疯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来,又是一阵晕眩。定定地坐了许久才赶走那讨厌的感觉。
红袖呢?自己被抓了,那些人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红袖。可周围并没有红袖的气息,难道是被关在别的地方了?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听到的红袖焦急的声音,不由得埋怨自己是想多了,红袖若真要害自己,哪一日都可以动手,而且不会暴露自己。
倒是那个叫揽月的女子,演的一手好戏,那支阳明钗必定也是那幕后的人设计好的,他们一早知道她会注意到阳明钗。
默默地思忖着,突然一阵脚步声传到耳边,秦淮机警地坐起身,果然看到角落里的一个小小暗格被打开,透露出了少许阳光,然后一双手透过那个小口端进了一碗饭进来。
秦淮浑身都没有力气,根本来不及去抓住那人的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投进光的小口又被关了起来。
那人也不管她能不能找到饭,连一丝阳光都不曾留给她。
秦淮气节,但还是一点一点摸索着到了那小口前,一路上磕磕碰碰摔了好几跤。摸到那碗饭的时候几乎都要落泪了,心里却想着要是见到那抓她的人,必定要那人生不如死,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般屈辱。
颤着手指把饭端了起来,握着筷子正要往口中推,一股熟悉的味道却混入了鼻息,秦淮用力地吸了一口,登时头晕眼花,这股味道和迷晕自己的那根银针上涂着的迷药是一个味道,虽然只是那么一丝,但却足以让人记住,久久地萦绕鼻尖。
秦淮默默放下那碗饭,心中暗暗思忖,这些人在饭中下药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没办法逃跑,可若是他们寻仇,为何不对自己动刑,何必这么养着自己。
突然联想到自己是灵族的血脉,不由得有些害怕,担心是有人要拿她炼药。
摸着碗壁的指尖微微一颤,想了想,端着碗一点一点挪到里面,将一碗饭倒在了角落里,又踉踉跄跄地摸索到暗格前,将饭碗放了回去。
大约是一天之后,又有人过来送饭,看到秦淮吃干净了碗中的饭,那人很是满意地端了另一碗放进来。他们许是料定了那迷药至少让人昏迷整整一日,所以一日也只送了一顿饭。
实际上,秦淮饿着肚子捱了整整一天,早已是饥肠辘辘,精神却是清醒地很。
和昨天一样,她忍着饿倒掉了那碗下了药的饭,然后回到石板上蜷缩起来。
一连三日都是如此,秦淮一粒米都没有下过肚,索性这房间似乎有些潮湿,角落里不停地又滴水往下滴,秦淮才不至于虚脱。
到了第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