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凝眉,有些不确定地道:“当年阳明公主为了和那皇叔在一起的确是起了异心的,这一点毋庸置疑,陆家当日的家主与杨明私交甚深,此事从她嘴里说出来绝对有可信度。”
秦淮挑眉,眯起眼睛看李牧,“你说的陆家家主该不会就是扶摇夫人吧?”
李牧点点头,继续道:“陆家本姓元,一直都是武将世家,当年阳明公主的战功有许多都是在元家相助下做到的,后来阳明公主出事,元家不得不明哲保身,这才上书以恢复祖姓为由改姓陆,家主元熙月也就此失踪。”
秦淮恍然大悟,难怪李牧会成为陆家的小侯爷,这其中曲折实在是令人唏嘘。
“那草原国的皇叔野心不小,若没有猜错,当年思铭先生家的惨案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李榕眯着眼睛道。
秦淮心下一沉,想起挪亚初见自己时的表现,那女子必定是真的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若是那人此刻突然出现在沈云英面前,他是不是也会认错。
秦淮越想越害怕,猛地转过头去问李牧,“你当年真的不曾留意璇代的去向?”
李牧闻言眉头深锁,叹气道:“我当时也觉得她的身世可疑,可等我让人去察探之时她已经没了踪迹。”
他摸了摸下巴又道:“如今看来,大抵和那草原国的皇叔脱不了干系,在草原国他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谁简直是易如反掌。”
秦淮低下头去,双手不自觉地交叉在一起,无意识地搓手,猛地抬头道:“此刻宣城是什么情况?你们俩又怎么会呆在这里?”
李牧靠在椅子上,无力的甩甩手,撇嘴道:“姓顾的把持军政,我们兄弟俩要是不出来还不被他给整死?”
秦淮嗤笑一声,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笃定地道:“你们俩是确定大军拿不下宣城,所以提前远离吧。”
李牧挥挥手,“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就算不是愿意为国身死地烈士,但到底还不至于临阵脱逃,呆在宣城只不过是因为有些事要查清楚罢了。”
秦淮眯着眼看李牧,寒声道:“你们是不是知道天枢的下落?”
李牧一顿,实现瞥了瞥旁边的李榕,有些无奈地道:“沈云英就在草原国的国度。”
秦淮惊得说不出话来,狐疑地道:“国度?”
李牧点头,淡淡的道:“千真万确,是我和大哥亲自护送他离开的宣城。”
秦淮不由得有些失落,仿佛一瞬间被人抽去了力气,泄气一样的靠回了椅子上。
李牧看她失落成这样有些于心不忍,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地安慰道:“你不必太担心,沈云英毕竟是那皇叔的独子,再加上他身边还有南阁的高手相助,不会有事的。”
正因为沈云英是草原国皇叔的独子秦淮才担心,以沈云英的脾气若是知道阳明公主的死和耶律麒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宣城已经不安全了,姓顾的老东西迟早会攻城,两军势力相差无几,再加上草原国说不定在背后相助尹君哲,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我们要赶紧离开才是。”
李榕垂眸看着掌中的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紧紧地锁着。
秦淮起身踱了几步,皱着眉道:“不管哪一方赢都对我们有害无益,他们两败俱伤才好。”
李榕不解,问道:“你这是何意?”
秦淮转身,面色凝重地道:“顾家早就已经是药王谷的势力了,此番出征是因为药王谷挟持了圣上的生母,所以圣上才会同意让顾家出征。本来以为让你们和顾家一同出征会限制顾家的势力,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离了军队。”
李牧和李榕都被这一席话说得不好意思,本来一个个出征前信誓旦旦地说不把顾家放在眼里,结果还没上战场就已经中了人家的冷箭。
李牧摸了摸鼻子,有些惊叹秦淮对于尹君衡的态度,她居然唤尹君衡为圣上,他还以为秦淮会恨尹君衡恨得牙痒痒。
秦淮大抵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留痕迹地解释道:“圣上只是为了要救自己母亲才会和药王谷合作,否则不会让你们就这么上战场。”
李牧挑眉,砸吧砸吧嘴,起身抚了抚皱起来的衣衫,走到秦淮身边,看着外面的夜色道:“如今最好的情况无非是我们能夺回天朝军队的主导权,如此一来至少最后的结局还是有利于天朝。否则,两败俱伤的结局对于那草原国皇叔来说简直是要乐死的结局。”
秦淮点点头,正色道:“想要拿回主导权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还要看你们李家到底有多少家底了。”
李牧转头去看了一眼李榕,李榕淡淡地道:“李家如今在军中唯一的权利就只剩下军饷了,只怕是有心无力。”
秦淮摆摆手,眼神中闪现出一些亮光,摸着下巴道:“粮草可是大军的命脉,没了粮草什么都是白搭。”
李牧皱眉,有些担心,“你是想打粮草的主意,只怕到时候姓顾的老东西翻脸不认人,咱门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秦淮微笑,看着夜色道:“谁说我要亲自动粮草了,谁动了粮草谁负责,众怒可不是那么好平息的。”
李牧和李榕都是吸一口气,相视一眼恍然大悟,李榕不由得看了一眼秦淮,幽幽地道:“你那个外公要是你这么对付他,只怕要后悔生你母亲。”
秦淮冷哼一声,双臂环胸,扬起下巴道:“我还不止要他后悔生我母亲,我要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李榕和李牧齐齐打了一个寒颤,相视一眼之后默默不语。
“宣城的守卫很严,我已经是被全城通缉的人,只怕我们要混出去不容易。”秦淮撇嘴道。
李牧后退一步一看着秦淮,道:“你怎的就被通缉了,难不成你是大锣大鼓的进来的?”
秦淮耸耸肩,三言两语将自己是如何进城的经历给讲了一遍,说得云淡风轻。听的人却惊得长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牧一拍大腿,很是鄙夷地道:“这收城的士兵都是傻子不成?这样大的人物进城他们都不向上级回报?”
秦淮抚了抚额头,有些怀疑地道:“他们或许也怀疑过,只不过又担心真的遇到贵人,否则不会这么轻易地放我进城。”
李榕摇头,皱着眉道:“不会这么简单。”他顿了顿,忽然猛地站起身来,惊道:“遭了!”
他话音刚落,院子里忽然就传来一声锐利的男声。
“李大人,卑职劝您赶紧出来,否则惹怒殿下后果自负!”
秦淮背脊一凉,自知是中了赵延的圈套。回头去看一脸冷意的李榕,有些抱歉地道:“是我连累你们了。”
李榕摇头,淡淡地道:“无妨,他们想进来还要一段时间。”
他说着,外面果然传来一声声的刀剑相撞声,很显然已经开始了一场激战。
李榕放下手中的茶盏,脸色平静地往内室走,在秦淮震惊的情况下转动了桌脚处的一个装饰木环。
“这屋子以前曾是太爷爷被困时住的,地底下有一条通往城外的通道。”李牧向秦淮解释道。
秦淮不解,眼瞧着面前现出一个黑漆漆的门洞,跟着李榕往里走,刚刚踏进去,噗噗的几声之后,暗道之中就亮起了光芒。
李牧的声音在空旷的地道中回荡,显得很是清晰刺耳。
“这地道多年未曾使用,没想到竟然还能保存的如此完好,天下第一的墨家机关果然名不虚传。”
秦淮点点头,对眼前所见很是赞叹,看了一眼身后缓缓合上的石门,有些担忧地道:“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些暗卫岂不是没了退路?”
李牧摇摇头,有些神秘地晃了晃手指,凑到秦淮面前,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在外面拼命的都是活人不成?”
秦淮惊得后退,诧异地道:“难不成不是?”
李牧哈哈大笑,得意地道:“和那些人过招的只不过是一排木头人罢了!”
秦淮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差点就要转回去亲眼看一看。李牧一把拉住她,轻笑着道:“你疯什么?等回了云城,我送你一支木头人军队,如何?”
秦淮拍手,求之不得地道:“这些木头人能上战场吗?若真有这么厉害岂不是不用咱们的士兵去送死了?”
李牧摇摇头,无奈地道:“哪有这样的好事,那些木头毕竟是没有思想的东西,所作所为都有固定的模式,短时间地挡住那些杀手还行,若是时间长了,一定会被攻破。”
秦淮双臂环胸,了然地点点头,却还是两眼放光,眼巴巴地道:“这木头人是谁做出来的,让我见见这种传奇的人呗!”
李牧“嗨”了一声,随意地道:“这木头人在墨家那都是小玩意儿,就是刚入门的弟子也能做一两个端茶送水的出来,外面那些抵御外敌的不过是多加几个转轴罢了。”
秦淮撇撇嘴,斜了他一眼,道:“说得好像你也能做似的。”
李牧扬起下巴,很是得意地哼了一声,道:“鄙人不才,只不过是跟着墨家家主学了两手皮毛功夫。”
秦淮眼睛都直了,将李牧上下扫了一遍,道:“那墨家家主看上你什么了?居然收你为徒?”
李牧眉毛一竖,正要反驳,前面带路的李榕忽然顿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