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焕”
胡蝶的声音带着颤抖,听进耳里就像猫爪子挠在了心上,痒痒的。
转眼间段天焕已经到了床边,双眼投出炙热的眼神,看的胡蝶心里一颤,就是这个眼神,他当初看自己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天焕,我是你的”。
自从嫁给了段天麟,帮他做了那么多事,除了一个侧妃的虚名,家族的一点利益,其他的她什么都没得到,他根本没有做到当初承诺好的那些酬劳。
每当段天麟对自己恶语相向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段天焕的温柔,他总是深情的看着自己,从来不舍得责怪一句。
段天焕捧起她的脸,深深的看进她的眼里,“当初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尤其是最亲近之人的背叛。
回想当初,娘亲被父皇关押在密室,他努力学习圣贤之道,结交大臣,都是为了得到父皇的器重,这样父皇就会经常让他见一见娘亲。
而父皇最忌讳自己的儿子是贪恋美色之人,当初他二人情意正浓,却只能悄悄见面,他深感对她不住,想着找个机会就像父皇提起娶她为妻之事,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与他的大皇兄相识了,二人里应外合,陷害了他。
从那以后,父皇就再也没让他参与过朝政,他与娘亲一年中也只被允许见一次面。
“我当初都是被我父亲逼的啊”胡蝶双眼渐渐迷离,呼吸变得粗重,“天焕,我们不提这些事了好么,天焕…”。
说着就要来扯段天焕的衣裳。
“直到现在你还在说你是无辜的”他垂眸,退到了桌边去,叹了口气,失望的说道:“若你能坦诚认错,与我说上一句你错了,我或许还会相信你当初真的是被逼无奈的”。
“天焕,你在说什么呀,天焕,你不想要我么?”胡蝶急切的再次扑上来,奉上朱唇等待着他落下疯狂的吻。
吻没等到,只等到了一碗冰凉的茶水。
段天焕拽着她的胳膊,顺手抄起手边的茶杯,兜头就浇了下去,“啪”空茶杯被摔到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冰凉的茶水顺着胡蝶的眉眼流下来,还有茶叶挂在鬓边,茶杯碎裂的声音和四溅的碎片让她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迷情药这种把戏用在别人身上也许有用”段天焕道:“我是万花丛中之人,见识过的迷情药比你听说过的全部都要多”。
段天麟向来忌讳胡蝶与自己接触,她却毫不避讳的跑来这么个人多眼杂的地儿,从她出现开始,他心里就已经起了戒备。
胡蝶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凛冽,半分都不见刚才的深情。
难道刚刚都是装出来的么?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中了迷情药还能一直保持理智,实在有些可怕。
一副无辜的表情,怯怯的说道:“天焕…什么迷情药?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我觉得自己像站在云端一样,脚下飘飘的…我…”。
“我愿意留下来,只是想看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是否能坦然面对当初背叛我的事,你却实在叫人失望”段天焕打断她的话,摇摇头:“回去告诉大皇兄,不需要再利用你了,我对你,已无半分情分”。
留下来也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上次是在他面前假装摔倒,骗他抱住了她,给了大皇兄一个告状的理由,这次倒好,直接就想将他勾上床了。
“天焕!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啊!”胡蝶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伸手虚抓了两下什么都没有抓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原来的深情呢,原来的温柔呢,怎么现在只剩满脸的冷漠?
双手紧紧的抓着衣裙,她一定会让他的心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段天焕回到布吉山的时候,天色将晚,山下依然有很多百姓摆了香烛贡品,三跪九叩的在祈愿。
一路哼着小曲儿到了行宫门口,都没什么异常。
自打进了行宫之后,却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窥视着自己似的,回头看时除了偶尔路过的宫人又什么都没有。
皱了皱眉,直奔夏海棠的屋子。
空无一人。
拦下了门外路过的宫婢,“见过乾朝公主么?”。
宫婢吓得一激灵,忙跪下磕头,“回二皇子殿下,没…没有…”。
往大殿的方向走了走,叫过一个小太监,“见过乾朝公主么?”。
小太监一看见他,脸上一白,跪下去的姿势像是膝盖一软才跪下去的,“回二皇子殿下,没见过”。
一连问了许多宫人,都说没见过,见到他的样子还跟见了鬼一样,恨不得绕开他八丈远。
“本殿下又不是大皇子”段天焕向最后拦下的小太监问道:“你怕什么?抬起头来”。
“奴才…奴才没见过乾朝公主”。
“本殿下问你为什么怕,没有问你是否见过海棠公主”
小太监开始不住的打着战栗,说话也是闪闪躲躲,“奴才,奴才确实没见过啊…”。
他眉头皱的更深了,夏海棠出去散步,都会带着细雨和周淳等人,所以屋里没有人也不奇怪,他只是想找一找她去哪里散步了,怎么一问到见没见过她,这些宫人都跟事先被人教好了说法一样,都只会这一句。
倒让他觉得夏海棠屋里没人,似乎不是去散步了。
“今早父皇和大皇子来过了么?”段天焕找到了主殿的掌事宫女,漫不经心的问道。
夏海棠验明处子之身的事情,就该是掌事宫女负责的。
“回二皇子殿下,来过了”
掌事宫女倒是镇定,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慌里慌张的。
“乾朝公主验完身了?”
“回二皇子殿下,验完了”
“结果如何?”
“这个…奴婢不能告诉二皇子殿下…”
段天焕起身就走,验身结果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事情又不需要忌讳什么,如果夏海棠验身的事情顺利,本该是昭示皇宫的,掌事宫女却说不能说,那就是有问题了。
下山的一路上,他都在想,如果夏海棠验身之事被人陷害,她此刻会在哪里?大牢?暗房?
宫人刚刚都统一的说没见过她,估计是段天麟交待的,如果是段天麟的话…那就应该是在大牢了。
策马扬鞭,飞快的向大牢奔去。
大牢内。
“骨头真是够硬的”段天麟打了个哈欠,已经耗了大半天了,她却还是不认罪。
夏海棠已经熬过了针刑、鞭刑、烙印等刑罚,现在整个身上脖子以下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段天麟估计也是在怕什么,所以只用了会使人疼痛的刑罚,并没有用那些针对民间女犯人的恶心刑罚,也并没有对她的脸做什么。
她疼昏过去不知多少次了,又被冷水泼,现在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
头向后仰着,枕在椅背上,这个姿势会舒服些,也不用看段天麟那张可憎的脸。
连给她行刑的太监都累了,换了又换。
突然间,刑房厚重的大门被打开,狱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夏海棠听到声响,费力的抬起头。
只见小太监趴到段天麟耳边耳语几句,后者突然问道:“这么快…现在到哪了?”。
“顶多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狱使道:“大殿下您知道,奴才们肯定是拦不住的啊”。
段天麟看了夏海棠一眼,“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狱使走后,段天麟再也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了,走到夏海棠面前,扳正她的脸,让她直视着他,说道:“看来本殿下的二弟对你确实不一般,本殿下派去的两个人竟都拦不住他,他正赶来救你呢,你高兴么?”。
“呵”夏海棠抬了抬眼皮,哼笑一声,费力的开口:“这么快就来了,本公主还没玩儿够呢”。
顺便啐了一口血沫子在他脸上,“你是不是想马上就杀了本公主?”。
段天麟自腰间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你尽管张狂,你说对了,本殿下马上就要杀了你,即便本殿下的二弟赶来了,也只能为你收尸了”。
“大殿下…皇上没有下杀令啊…”旁边负责行刑的狱使提醒道。
“本殿下也不是故意杀了乾朝公主的,是在审问过程中,乾朝公主指使手下强行越狱,并打伤了本殿下”段天麟挑选着案上摆的匕首,挑到合适的,毫不犹豫的就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肩膀。
“嘶”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狱使马上拿来了止血粉和包扎用的白布,这些都是刑房内早就准备着的。
“本殿下命人捉拿他们回来,打斗中,一不小心乾朝公主就被误伤致死了”段天麟一边按着自己的伤口止血,一边对夏海棠问道:“这个死法你满意么?”。
“我不是很满意”
刑房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夏海棠微微侧头,只见段天焕出现在门口,一手拎着一名狱使扔了进来,“大皇兄,这个死法太随意了,不太好看啊”。
她觉得这个时候的段天焕简直是救世的大英雄,身上带了光芒一般。
段天焕瞥了一眼夏海棠,见她浑身都是深浅不一的血迹,污了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