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焕眉头深皱,直接走过去将她手上脚上的丝线挑开,打横抱起她,低声说道:“疼的话就咬我的肩膀”。
当然疼啊,疼的感觉分分钟就要死掉了,但夏海棠还是扯出了一个笑脸:“还好你来了”。
段天麟脸色大变,不是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二皇子与乾朝公主勾结,立刻给本殿下将他就地处死!”。
段天焕抱着夏海棠站到挡在门口的狱使面前,扔掉手里的刀,眼里一片寒凉,“死一个乾朝公主在这你们可以解释,若是死一个皇子在这,你们确定大皇子能保住你们不给本殿下陪葬么?”。
狱使们面面相觑,让开了一条出路。
段天麟不断的发狠,但狱使们都怕死啊,所以也没有人动弹。
怕马上颠簸夏海棠会疼的受不了,段天焕决定不骑马,一路步行,想着先就近找个医馆为她处理一下伤口。
“先回宫,不趁着我这满身伤痕去皇上面前告状,我这些苦就白吃了”夏海棠微弱的声音说道:“骑马吧,要赶在你大皇兄之前回去,放心,我能挺住”。
段天焕见她咬紧牙关的模样,抿了抿唇,还是选择了骑马。
“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皇上正在与众位大臣议事…”皇帝的贴身太监,太监总管魏逢一边拦着往里横冲直撞的段天焕,一边说道:“您不能进去啊”。
但是晚了,段天焕已经跪到了皇帝跟前,“参见父皇”。
他怀中的夏海棠已经奄奄一息,要是重来一次,她绝对不让他骑马了,浑身的伤口都疼到了骨子里,快要了她的命了。
“皇上,这…”魏逢道:“老奴拦不住二皇子殿下啊”。
皇帝摆了摆手,魏逢退了出去。
“焕儿,你这是在干什么?”皇帝将手中端着的茶杯重重的搁在桌上,不悦的说道。
“启禀父皇,大皇兄滥用刑罚,折磨天神的使者乾朝公主,幸好儿臣及时赶到”段天焕说的底气十足。
夏海棠就只管摊在他怀里,反正她这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是铁证,根本不用她再说什么。
“皇上,天神的使者怎能被如此对待?如今民间对乾朝公主信仰颇深”左相周子渊向上拱了拱手,“只是大皇子也不是莽撞之人,事发必有因,还请皇上召大皇子来询问一二”。
皇帝皱了皱眉,乾朝公主不是处子之身的事情还没查明,自然也就没有昭示出去,他是派了大皇子去审问,但是并没有让他用刑,看乾朝公主这个样子,显然伤的不清。
二皇子一句滥用私刑,让皇帝想维护大皇子都不行,否则就要被人说是他对天神的使者滥用私刑了,这个黑锅他不能背,如果最后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会让百姓有怨气。
他这个二儿子可真会挑时候,此刻重臣皆在,唯有召大皇子来一趟。
正巧门外来报,大皇子求见。
段天麟捂着肩膀的伤口,跪到了段天焕的旁边,“参见父皇”。
见到他受伤,皇帝就紧张多了,“麟儿的肩膀怎么了?”。
“回父皇,儿臣按照父皇的吩咐,正在审问乾朝公主不贞不洁之事,海棠公主拒不配合,还辱骂儿臣,儿臣不得已之下用了刑,谁知二弟突然闯入大牢,带走了她,儿臣拦着,二弟就顺手拿起一把匕首刺进了儿臣的肩膀”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关注的重点不一。
“乾朝公主不贞不洁?”左相略有吃惊,问道“皇上,乾朝公主为何会不贞不洁?”。
皇帝一脸无奈,他也很想知道夏海棠为何不贞不洁。
不贞不洁这个词听着怎么就这么刺耳,段天焕直了直身子,“父皇,乾朝公主没有不贞不洁,是儿臣要了她的身子”。
大殿之上突然鸦雀无声,众人连呼吸都放慢了,这等儿子抢父亲女人的事情,连左相也不好开口问什么。
夏海棠身子僵了一僵,段天焕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似乎是在给她暗示,原本闭着的眼睛猛的睁开,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段天焕的下巴和鼻孔,悠悠的盯着他,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被堵在了喉咙,心里却早已炸开了。
他是不想活了么?这是什么没脑子的理由?想救她也得换个能保命的理由吧!皇帝尚未宣布不娶她,她名义上就还是他父亲的未婚妻啊,他这可是染指他未来继母啊!
“父皇!”段天麟可是得意了,激动得原本佝偻着的身子都直了起来,“难怪二弟此前对乾朝公主诸多维护,原来二人早有私情!”。
“大皇兄,私情这个词儿可就难听了”段天焕道:“我与海棠在乾朝时就情投意合,此次父皇让我护送她上布吉山,这几日朝夕相处下来,更觉此生非她不娶”。
说完还低下头看了夏海棠一眼,那眼神儿,跟他叫出的那一声海棠一样深情。
夏海棠干脆闭上眼睛装死,反正已经没希望了,也就放弃了挣扎,就等着被浸猪笼吧。
“是什么时候的事?”
皇帝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国之君,这种情况下依然保持着如常的语气。
“就在验身前一日”段天焕道:“本想验身当日禀告父皇,但儿臣前一晚喝多了酒宿在了歌姬房中,故而误了时辰,一回来就发现海棠不见了,儿臣真心喜欢海棠,心急如焚之下才强闯了天牢,还请父皇恕罪”。
多么痴情的男子啊,宁可知法犯法的强闯天牢,也要救心爱的人出来,真爱无罪啊,可是!既然有向皇帝坦白这么大的事等着去做,前一晚还能宿醉在歌姬房中啊!这算哪门子的痴情啊!!!
夏海棠忍不住在心中咆哮,皇帝也疑惑的问道:“既然真心喜欢她,怎么还去与歌姬厮混?”。
“嘿嘿”段天焕狡黠一笑:“父皇教育儿臣,不可在美色上专情,儿臣虽然喜欢她,但是时时刻刻记着父皇的教诲,而且,儿臣浪荡惯了,即便心上有她,见了美丽的歌姬,也是把持不住的”。
不要脸!太不要脸!一边装着深情,一边又告诉皇帝他一如往常的浪荡,夏海棠心上早已将他骂上了千百遍,眼睛眯开一条缝,窝在怀中的手悄悄的拧了一把他的肉。
段天焕轻轻一抖,警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就又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二人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二弟这个真心喜欢,也不见多少真心”段天麟哼笑一声:“可不要打着真心的旗号蒙蔽父皇”。
他真是专业挑事儿一百年啊,段天焕看了他一眼,道:“大皇兄当初不也是如此跪在父皇跟前,称你是真心喜爱胡侧妃的么?但现在也并未见你多宠爱她,难道你当初也是在蒙蔽父皇么?”。
夏海棠暗笑,原来他是借着帮自己之名报当年的仇啊,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胡蝶不是姓萧的吗?应该是萧侧妃才是啊,为何会是胡侧妃?。
段天麟一怔,偷偷看了两眼皇帝,当初就是为了激怒段天焕,才做出那般姿态。
“二弟曾对父皇迎接乾朝公主的事加以阻拦,那时称她是天神的使者,不能随意迎娶”段天麟话锋一转:“如今你二人却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苟且之事,你要如何向父皇交代,又如何向天神交代?!”。
又来了,动不动就要搬出天神来。
段天焕瞥了他一眼,说不过就转话锋,谁怕谁啊,抬了抬眼,道:“父皇,海棠本是和亲公主,又是天神的使者,儿臣也深感愧对父皇,又怕天神责罚,所以情不自禁要了她之后,就立刻去祭了望天石,此时去看,不知是否会有神迹显现”。
望天石是布吉山上最顶端的一块大石头,也是祭天所用的神石,那周围的空地便是辛戎皇家的祭天场所。
皇帝派去的人顺利的发现了望夫石上写着的诗句,请祭天的司礼官将诗句拓了下来。
夏海棠就这样浑身是伤的等着,在段天焕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又醒,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当拓本被带回来呈到皇帝跟前的时候,她强打起精神,就听到跟来的司礼官说:“海棠成锦装,天焕有情人,皇上,二皇子与乾朝公主,乃是天作之合”。
夏海棠咂咂嘴,这个司礼官大概与花采菱的作用差不多吧,只是解释诗句解释的也太随便了,皇帝能信就怪了。
皇帝仔细的询问了一番,得到了司礼官的确定,除了二皇子之外再没别人到过祭坛,二皇子到了也并未接近望天石,只是远远的依礼祈天,所以这诗绝无可能是人为所写。
然后,皇帝就真信了,“既然如此,寡人也不能逆天之意,便成全了你二人,将乾朝公主赐给焕儿为正妃,只是你二人情不自禁之事到底不光彩,成婚之前就不要让今天在场以外的人知道了”。
皇帝心里想的是,既然不是二皇子亲自所为,整个辛戎都找不出一个愿意帮他做事的人,那这诗肯定就是天神所示了。
而且他也正头疼,百姓对他娶夏海棠的事情很是抗拒,这回有了天神旨意,正好顺势将她嫁给二皇子,百姓就不会再到宫门口抗议了。
夏海棠眼睛一翻,皇上啊皇上,你确定辛戎的繁荣是你一手治理出来的吗?就你这个智商,真的不太像啊。
左相带头向段天焕和夏海棠道喜,场面一度皆大欢喜,夏海棠却是一脸苦笑,能不能先叫个御医给她治治伤啊。
段天麟眼看夏海棠脱罪,段天焕又如愿以偿,不由得着急起来,他二人若是联合,早晚是个祸害。
右手用力的紧了紧,肩膀传来阵阵疼痛,这才提醒了他,段天焕可是还有罪未脱呢。
“哎哟”他捂着肩膀夸张的叫了出来。
听到他的惨叫,皇帝才想起来,二皇子将大皇子刺伤这个事情还没完呢。
“焕儿,你竟为了乾朝公主刺伤你大皇兄?”皇帝沉了脸“当年的事情还要再上演一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