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指的当年是胡蝶一事,段天焕知道胡蝶嫁给了他大皇兄后,曾与他大皇兄大打出手。
夏海棠动了动,示意段天焕放她下来。
他表现了这么半天的深情替她说话,也该换她上场替他辩一辩了,有来有往嘛。
她费力的跪在地上,每一寸神经都痛到发抖,“皇上,大皇子的伤不是二皇子所为”。
“你是说麟儿在说谎?”皇帝沉了脸。
夏海棠抿唇,揭穿段天麟说谎似乎会让皇帝下不来台,谁会愿意让这么多人知道自己儿子是个陷害自己弟弟的人啊。
一个头磕在地上,久久才起身,“皇上,并非大皇子说谎,是当时二皇子急着救本公主,大皇子上前阻挡,狱使们也都推搡在一起,大皇子没有看清,是他自己拿的匕首脱了手,被推搡的狱使不小心刺进了他的肩膀”。
“你为了维护二弟,竟敢在父皇面前信口雌黄!”段天麟当然不会承认,但是他也不能编出个过程来,看了一眼周子渊,编出个过程恐有破绽,左相可是精明得很,而且向来只讲理,不帮任何人说话,即便他是最受宠的皇子,也拉拢不了他。
“父皇”段天麟道:“儿臣劝阻了二弟,已经同他言明乾朝公主不贞不洁,另父皇蒙羞,虽然父皇刚刚已下旨赐婚二人,但当时并没有,可二弟仍然执意要带走她,竟是一点未顾及父皇”。
夏海棠翻了个白眼,她还没嫁给皇帝呢,怎么就令他蒙羞了,段天麟这脏水泼的够远的。
皇帝皱了皱眉,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
“皇上”夏海棠已经支撑不住自己,歪坐在了地上,“只要找御医来查验大皇子的伤口,凭借刀口倾斜的方向,就可知本公主说的是否属实”。
这还是她在军营的时候哥哥教给他的方法,有些逃兵会在自己身上弄出伤口,假装是负伤逃回来的,只要查验伤口,就可辨真伪。
左相点点头,向上拱了拱手:“皇上,乾朝公主所言可行”。
他开口了,皇上才信了,召来专为自己诊病的郑御医,仔细的处理了段天麟的伤口,顺便看了看刀口的方向。
皇帝区别对待的也太明显了,段天麟只是中了一刀而已,还是他自己刺伤的,估计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夏海棠这边都伤成这个样子了,皇帝没说让御医为她诊治一下。
“大皇子”郑御医道:“请问二皇子是站在你前后左右哪个方位刺进了匕首?”。
“前面”
“正前面?”
“对,正前面”
郑御医点点头,“回皇上,大皇子的伤不可能是二皇子所致”。
郑御医下巴上的胡子编成了辫子,一看就是个活泼的老头儿,果然说的话也中听。
“郑御医看错了吧”段天麟横眉竖眼的道:“明明是二弟刺伤了本殿下”。
郑御医医术超群,为皇帝看了几十年的病了,皇帝对他也有两分客气,连皇帝的命都交到了他手里,段天麟还敢质疑他呢。
“大皇子的刀口切面是自左向右,伤口不深,可见用力不大”郑御医较真的劲儿上来了,一把撕开段天麟的衣裳,“大家瞧瞧,二皇子比大皇子高出许多,如果是站在正前面刺下匕首,根本不可能形成这种切面的刀口!”。
别看郑御医年纪大到胡子都发白了,但是说话可利索着呢,说完一甩头,胡子也跟着甩了甩。
事实摆在这,段天麟也不能强行狡辩。
“大皇子当时没看清,只以为是二皇子所为,也是情有可原的”夏海棠道:“现在已经证实不是二皇子所为,大皇子也就别记恨在心了吧”。
段天麟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也不愿日后手足兄弟间见面像仇人一般分外眼红,便不追究二弟的过错了,但是即便不是二弟刺伤儿臣,也与他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儿臣提议,就让狱使们替二弟担了这罪名吧”。
“麟儿的意思是?”
“将狱使们全部革职!”
即便不能治段天焕的罪,也得让他背上不好的名声!否则他这伤就白受了,如果不是狱使放了他走,也不至于让他与夏海棠这么轻松就逃过了所有罪责。
所有狱使都因他被革职,就是让别人看着,帮他是没有好下场的,看以后还有谁敢帮他!
“皇上”周子渊上前一步,“大皇子的提议牵连太广,无辜的狱使平白获罪,十分不妥”。
“左相”段天麟对他还是有几分尊敬的,放缓了语气说道:“狱使们哪里无辜?刺伤皇子的罪名足够他们人头落地了,而现在只是革职,已经是十分宽容了”。
皇帝点点头:“麟儿说的对,若是刺伤皇子寡人都不追究,以后人人以为法不责众,国法就成了摆设,此事必须小惩大诫,就依麟儿所言,将今日当值的狱使全部革职,永不再用”。
周子渊轻轻的摇了摇头,大皇子的心性太过狭隘残忍了。
“至于焕儿…”皇帝瞥了他一眼,道:“你今日所为太过鲁莽,大婚之前都要闭门思过,好好反省反省!”。
段天焕周全的叩头,“是,儿臣领旨”。
如此结果算是皆大欢喜,夏海棠心上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刚才没注意,现下一放松下来,只觉身上如火烧般又疼又难受,身子一歪,晕倒在了地上。
段天焕忙抱起她,“儿臣告退”,三步并作两步回了昭辰殿。
段天麟眯眼看着他的背影,紧了紧手,早晚要将他二人一起除掉。
“啪”
段天麟回到东宫,直奔胡蝶的屋子,不由分说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贱人!”。
胡蝶捂着左脸,靠在桌子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眼含泪,“殿下这是为何?臣妾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本殿下?”段天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脸狰狞,“你今天出宫做什么去了?!他刚回来,你就迫不及待去见他了是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胡蝶出宫是他让萧媚刻意引导的,但他此时来问罪,就是要将在大殿上窝的火全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连个男人都勾不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但胡蝶并不知道自己被利用,心下一沉,只当是自己行踪暴露,心里虚得很,慌忙跪下,眼珠子转了两转,道:“臣妾,臣妾只是想帮殿下去监视一下二皇子,看他是不是真的沉迷酒色,其他的什么都没做啊”。
“殿下”
萧媚听闻他回来了,赶忙过来了,见他此时怒气冲冲,胡蝶跪在一旁抹着眼泪,就知道事情出了差错,殿下必然是没有达到目的。
“殿下受伤了?”
段天麟正在气头上,没有答话。
依到他身边,一边顺着他的心口,一边劝道:“殿下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媚儿可心疼呢”。
瞥了胡蝶一眼,说道:“胡侧妃也是想帮殿下,只是没有帮到点子上,殿下明确指引她一二,她自然有用了”。
此次事情失败,夏海棠必定对大皇子的人有所戒备,她也就没有机会再假意接近她做什么事情了,但是胡蝶不同,她还有二皇子这层关系在,加以利用,夏海棠对她不会有那么多的戒备,许多事情由她去做就方便多了。
“殿下都是被乾朝公主气的才会迁怒于胡侧妃,胡侧妃是不会与殿下怄气的”萧媚道:“是吧,胡侧妃?”。
胡蝶用力的点点头,赶忙趁机表一表态度,“臣妾怎么敢同殿下怄气,臣妾一心一意只想帮殿下做事”。
段天麟明白萧媚所指,这才消了消气,“父皇将乾朝公主赐给了二弟,乾朝公主顶着天神使者的名头嫁给二弟,对本殿下可是大大的不利,你既然想帮本殿下,本殿下就暂且饶过你这次,日后,就要看你表现了”。
这个消息对胡蝶简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天焕是她的,他怎么能娶别人?绝对不行!
咬了咬下唇,“殿下放心,乾朝公主敢惹殿下生气,臣妾必定不会让她好过!”。
段天麟满意的点了点头。
“水…”夏海棠半眯缝着眼,只觉嗓子都要烧起来了,迷迷糊糊的喊道。
细雨等人已经被放了回来,端过早就晾着的温水,扶起夏海棠,喂她喝下。
喝过水之后夏海棠差不多清醒了,见细雨回来了,笑着说道:“你们都没事吧?”。
“奴婢们都没事”细雨道:“公主,您疼不疼?辛戎人真是太心狠手辣了,竟将公主伤成这个样子”。
夏海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好了,似乎抹了药,已经不是那么太疼了。
“放心,我没事”夏海棠抬起两只被包扎的像粽子一样的手想替她擦一擦眼泪,“傻丫头,不哭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呢吗?而且也不用嫁给皇上了,皇上赐婚我与二皇子,你该为我高兴啊”。
虽然段天焕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好歹二人年龄相当,他长的也还凑合,嫁给他比嫁给皇上是好多了。
细雨点点头,“奴婢回来的时候二皇子是在这的,已经同奴婢说过了,后来二皇子就走了,说要闭门思过去”。
夏海棠点点头,估计大婚之前都见不到他了。
日子平静了几天,夏海棠一心养伤。
周淳等人自大牢里出来后,明显对夏海棠多了敬重,可能是以为她都是为了保护他们,才死扛着弄得满身的伤痕吧。
她可以下床走动后,就会在宫中四处走走,就当熟悉熟悉环境。
这天,好巧不巧的,就遇到了萧媚。
“给乾朝公主请安”萧媚微笑着将礼数做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