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生辰过后,许盈月可就什么事都没得干了,只能焉在府中,凌洛城也不知去了何处,整日不见身影,她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一时间竟是显出了几分萎靡。
“许姑娘,您这么待在府中也不是个事啊。”忆柳蹙眉说道,“这天凉爽起来,奴婢听说那静听湖已经化冻了,要不咱们去租个画舫游湖吧!”
说道最后,她眼睛倏的亮了起来,很是期待许盈月点头。
听言,许盈月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现在这天气不冷不热,又正逢百花绽放,她思前想后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决定,便点头。
“行,带上银两,咱们出门。”
忆柳小声欢呼起来,蹦跶着离开,从背影都能看出有多开心。
“小姐要出门吗?”
见着忆柳高兴的模样,路过的七田随口问了一句。
许盈月点头,问他:“轻涯的伤势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再去抓些药材来?”
七田一怔,语气淡淡:“想必是不用的,他这般模样再多的药材用上去也是浪费,倒不如——”
话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如什么?”许盈月奇怪。
他摇头:“没什么,忆柳姑娘来了,在下正好也有事,就先离开了。”
说着不等许盈月反应就迅速离开。
如他所说那般,忆柳笑吟吟的跑了过来,“姑娘,奴婢东西带齐了,您需要奴婢为您打扮一番吗?奴婢的手艺可好了。”
听见她说话,许盈月这才把七田留下的疑惑抛在脑后,又听见她后边说的打扮,顿时就皱起鼻子,忙不迭摇头。
当初翠翠在的时候,也是喜欢在她身上打扮,就仿佛她是一个大娃娃似的。
想到这,许盈月眸色黯淡了几分。
说到底,眼前这人也并不是翠翠。
看出她眸子伸出的落寞,忆柳有点无措,不明白自己怎么惹的眼前人如此失落,只能干巴巴的安慰:“姑娘,别难过了……”
许盈月甩甩脑袋,把脑中伤悲怀秋的情绪甩开,笑道:“走吧,咱们趁早去静听湖。”
见她恢复如初,忆柳松了口气,也露出笑容。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凌府,静听湖并不远,一路走过去正好也能散散步,许盈月便阻止了忆柳想让人准备马车的想法。
走了没一会,许盈月看向忆柳,唇瓣嚅嗫,踌躇了许久,才道:“挽住我的手。”
忆柳一愣,听话的上前挽住她。
沉默了一会,她才小声道:“姑娘人真好。”
她本人虽是没说,但经过几次同行,许盈月却是发现了她身体的问题。
忆柳平日行走时通常都是步伐缓慢,只有极少数比如开心极了时才会忍不住蹦跶几步,但这一蹦跶,许盈月便发现了她左腿的不对之处。
“你这是怎么回事……”许盈月斟酌了一下语气,才开口问道。
忆柳笑了笑,“被我爹打断的,他想把我卖进青楼,我想逃,就被打断了。”她语气平平,就好像话语中的主角不是自己似的。
“不过奴婢的运气很不错。”她道,“遇见了主子,主子人可好了,您跟了主子绝对不会有错的!”
也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许盈月无奈。
见她如此,忆柳也不再说,只笑眯眯的看向前方,路边的树木已经发了芽,嫩绿色的新芽随风招展,看着好不可爱。
“咱们要不要带些吃食上画舫?”
看着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出现的零嘴小摊,忆柳突然发了馋,口水泛滥。
“也好,在湖面上可是什么都没有。”许盈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听的忆柳又是连番感叹她人真好。
两人一人怀中抱着些许零嘴,皆是带着浓到化不开的笑意。
静听湖还在吹着微凉的春风,湖堤边的花丛开放的盛艳,杨柳也发出了嫩绿枝丫,湖面上也散落着三三两两的画舫,看起来选择在今日游湖的人也不少。
忆柳租了画舫,领着许盈月一同上去。
湖面涟漪阵阵,船头的船夫看了两人一眼,手中一边摇桨一边笑道:“两位姑娘是生面孔啊。”
两人对视一眼,忆柳笑吟吟的回道:“是呀,我和我家姑娘以往都没什么时间来呢。”
“那今日可要好好看看了,我们这静听湖可是美不胜收啊。”船夫说着,紧接着就仿佛倒豆子似的,不断给两人介绍四周景色。
两人也不阻止,一边吃着零嘴,一边听着船夫的介绍,倒也乐在其中。
一圈下来,四周的风景也看的差不多了,两人合计一番便打算打道回府,但这刚退画舫,天空竟是就响起了闷雷,不一会,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两人赶紧跑到不远处的屋檐躲雨。
“这多变的老天喏。”忆柳嘟嚷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水珠,同时也不忘给许盈月清理水珠,“方才还晴天高照呢。”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也停不了。”许盈月眉头微蹙,“说不定等会就越下越大了,我们还是趁着这时候回去吧。”
忆柳不赞同:“这雨虽是不大,但一通淋下来,回府后可也是要着凉的,姑娘你可不要小看这雨了。”
说着,她四处看了看,道:“要不您在这等等,奴婢去看看这四周有没有卖伞的地方。”
话落,不等许盈月回应,就顶着小雨跑了出去。
许盈月无奈,心想这人还真是不知道心疼自己,但忆柳都已经出去了,她此时再跟出去也是没有必要,便乖巧的等候在了原地。
正等着,前方便走来几名吊儿郎当的男子。
“哟,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
为首一人看见许盈月,眼睛唰的一下便亮了起来,带着淫邪的笑容走向她。
许盈月蹙眉,撇开头不理会他。
男子也不生气,甚至还收了伞站到她身边,“如此漂亮的姑娘一个人在这躲雨,啧啧啧……”他舔了舔嘴巴,手一抬就想抓住许盈月的手腕,好在许盈月及时躲开,男子遗憾道:“要不让我送你回家?”
雨中的其余几名男子也笑了起来,附和着他的话。
许盈月厌恶的看了两人一眼,“滚开,在这么下去,小心本姑娘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呢。”男子嘿嘿一笑,朝她逼近,“是不是……要扒了我衣服的那种不客气呢!”
顿时又是一阵淫邪的大笑。
其余男子一见,也忍不住了似的,纷纷收了伞,围成一个圈把许盈月包围起来。
随着他们接近,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与骚味袭向许盈月的鼻腔,她胃中一阵翻涌,差点吐了出来,也不想再忍耐,抬脚便打算朝着最近之人踹去。
脚还未踹去,就见最近那人唰的一下朝后仰到而去,“啊——”他惊叫一声,被身后之人揪着衣领甩了出去。
绵叔刚毅的脸庞出现在许盈月眼前,她怔了怔,收起自己刚打算踹出的脚,奇怪的看了他。
“你没事吧?”绵叔皱眉问道,眸中满是担忧,若不是许盈月知晓这人只与自己见过几面,不然还真会误会这人与自己关系匪浅。
她摇了摇头,心中的疑惑更甚。
“没事便好。”绵叔松了口气,再度怒瞪向其余几个已经吓傻的男子,“还不滚,想同他一样吗?”
说着指向那被甩出去倒在地上不断哀嚎的男子。
闻声,其余男子赶紧摇头,逃似的跑开,不忘把哀嚎的男子一并拖走。
见碍事的人已经离开,绵叔才转向许盈月,“你怎么一个人在此,若是遇见什么不轨之人怎么办!”
话音才落,便想起眼前人方才已经遇见了,心中更是不满。
许盈月唇角微抽,“这位大叔,我似乎与你不是很熟?”
绵叔闻声一怔,抿唇,神情变得有些许尴尬,“我只是担心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大雨一个人在外边……”后边的话越说声音越小。
“我可不是一个人哦。”这人总归是好意,许盈月语气也缓和下来,扬了扬下巴指向他身后,“我的同伴来了。”
抱着雨伞的忆柳带着警惕之色跑过来。
“你想做什么!”她色厉内荏的吼道,实则连脚脖子都软了,仅凭着一点点勇气支撑着,“我告诉你,我家主子可不是好惹的!”
绵叔神情更加尴尬了,他无措的后退几步,对许盈月道:“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说罢压了压帽檐,埋着头头也不回的离开。
见有威胁的人离开了,忆柳也察觉不对,方才那人根本没有丝毫恶意。
“奴婢好像误会他了……”她脸颊微红。
许盈月道:“无事,等哪日遇见他以后再道歉也不迟。”
忆柳点了点头,才把手中多余的伞递给她,“咱们走吧,雨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等回府以后会不会小一些。”
两人撑着伞离开屋檐处。
回到凌府时,雨却是没有如忆柳所说那般变小,反而有着更大的趋势,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如同杂乱无章的乐曲一般。
“凌洛城回来了吗?”
换了身衣服后,许盈月便忍不住问老管事。
老管事摇头,“还未。”
许盈月失落,望着外边,“这么大雨,也不知道他今日能不能回来。”
见她如此失落,老管事忍不住安慰:“姑娘您放心吧,主子肯定会回来的,您可是在府中等着他呢。”
许盈月脸颊骤然一红,嚅嗫着唇瓣:“希望吧……我去看看轻涯!”
说着害羞不已的转身离开。
老管事摸着下巴上胡须,满脸慈祥。